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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義新雨雜誌》第19 (19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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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目錄

達賴喇嘛慈悲/明法比丘

生活止觀/明法比丘

修行就是「看清真相」不再愛世間/知放

近行定與安止定/濟瓦法師講  青譯

馬哈希西亞多略傳/明法比丘 

泰國出記(上)/明法比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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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賴喇嘛的慈悲

/明法比丘

    達賴喇嘛來台訪問,讓台灣人民目睹這位1989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的風采,也喚起對西藏處境的回憶。

    1959年中共砲轟布達拉宮,佔領西藏,而達賴所幸出走,逃過被炸死一勢。之後。中共對西藏人民無情的摧毀他們的信仰、文化、習俗、種族,要西藏人對中國人無瞋無恨是很困難的,我們不知道達賴是否完全作到無瞋恨心。但從他的談話看來,至少在理論上,已建立一套非暴力思想。當然這是實踐佛陀所訓誡的「恨不能止恨,唯愛乃能止恨。」他說:「我是位堅定的非暴力教義的信仰者……因此自始我就竭力反對採取暴力以為重獲自由的手段。我這些年來所做的奮鬥乃在尋求與中共以正義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同時,我也甘冒忤逆眾意的危險,竭力反對暴力。」(《吾土吾民》)

    達賴已有近二十年不再談獨立,因為小國很難跟大國對抗,而且以長期血腥纏鬥換取獨立,也非達賴所樂見。他說:「我很擔憂激進派的發展。事實上,用武力對抗中共,對西藏人而言等於自殺。西藏太小、太弱了,我主張和平抗議,對付一個手持武器的藏人。共幹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對付一個和平抗議者,中共反而覺得棘手。」

    達賴已修練成一身的慈悲、溫煦、可親的形象與風範,而修持慈悲觀是他每天重要的功課,但面對廣大按耐不住仇恨滿懷的西藏人民,教導他們慈悲,似乎是當務之急。達賴訪台期間若多多散布慈悲,應大有助益台灣人民的心靈改革,但中國佛教會卻安排一次達賴所不願意的灌頂法會(每人收費一千元,近二萬人參加),庸俗的交易,讓達賴的慈悲打了折扣。(《嘉義新雨雜誌》第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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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止觀

/明法比丘

    把身心靜一靜就是「止」;看一看身,看一看心,就是「觀」。這個小動作經常練習就是實踐生活止觀。

    把身心靜下來,有時是攔下、凍結、伏住躁動不安,有時只是檢證一下有無不安。而單純地、放鬆地、不加好惡評斷地看看身心,可奇妙地轉化不安或煩惱,這是平常就可以實踐,而且有藥到病除的即刻效果,不必等待靜坐時或密集禪修時才來化惱解厄。

    在生活中,經常能靜一靜、看一看身心活動,減少或消除不必要的身心活動,如浮燥、攀緣、干擾他人等;增加必要的身心活動,如樂於助人、樂於聞法、不吝說法。願意做,馬上做,努力做,持續做,變成良好的自利利他習慣,這樣做可以不斷地洗鍊內心的污染。

    生活止觀的實踐,有時難以持續,是因為內心的片刻止觀不夠堅固,道念不夠堅強,而使潛在的或當下的俗事干擾得逞。俗事的干擾會發動貪、瞋、散亂、亢奮、猶豫。但自己若訂定一些處理原則並認真實踐它,可以使干擾減少或消失。內心無事,內心無事,就安住於無事;內心有干擾,明知有干擾,而出離干擾的意願、行動也能馬上產生,整個過程如果都具有覺念,雖有干擾產生,內心卻可以趣向於安定、解脫。

    止觀就像車之兩輪,鳥之雙翼,缺一就無法達到解脫。《雜阿含經》464經說:

「修習於止終成於觀;修習觀已,亦成於止。謂聖弟子,止觀俱修,得諸解脫界。」

止觀必需雙修,且需時時實踐,使片刻的止觀持續、堅固並足以獲得片刻片刻的解脫自在。(《嘉義新雨雜誌》第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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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就是「看清真相」不再愛世間

/知 

▲修行:就是「看清真相」不再愛世間的一切〈人、事、物〉。

▲解脫:就是因已不愛這些人、事、物,而當它們變壞、死、滅時,能心不牽掛、免  受拖累,因為那些都是無常的,終必死、滅。比起涅槃的快樂、自在,那些只是苦  因、苦緣、或苦果而已。如果沒有那些:我出生之前本不擁有,出生之後暫時借用  ,死時全部帶不走的東西,就不必牽掛、免負重擔、也不被拖累。

▲為了愛世間的某人、某事、或某物而到世間來,和那些只聽因緣的支配,不聽我的話的東西生活在一起,就好比誤搭了一輛已剎車失靈的車子,司機不能控制它,在發動、快跑後,不知什麼時候會撞上什麼人、車、柱、壁,或掉到什麼坑、洞、河、海去。

▲所以聖人從涅槃境界俯視眾生無知的到世間去愛、取那些無常、苦、空、非我的人、事、物,得了等於得病;生身等於生癰。「若被迫接受」等於被刺了毒刺;若「歡喜接納」則等於無知的接納了來詐附親善、要伺機報仇的仇人。(他初來時賣力的工作,給人種種方便、快樂,只是為了得到主人的信任,好早日得到下手的機會而已。)

      以上係依《雜阿含經》(佛光版)第11036329經之經義略說。依此可從凡  夫而證初果、二、三、四果、究竟解脫。

      請有緣見此法的人不要輕視,以免出家一輩子,連自己都沒度到。

 (能證初果才確定必可了生死,算已度到了。)

▲難陀尊者曾為天女而出家修行,但阿難尊者不是,所以兩人不同坐、共語。後來,佛陀又帶難陀尊者去遊地獄,讓他知道他天福享盡後,會墮地獄、下油鍋。可見比丘應修出世、無漏、無取的「八正道」。

▲雜阿含第329經說:「若諸沙門、婆羅門,於世間可念、端正之色,觀察如病、如癰、如刺、如殺、無常、苦、空、非我,彼愛則離,愛離故億波提(依著)離,億波提離故,則苦離,苦離故則生、老、病、死、憂、悲、惱苦離。

  譬如路側清涼池水,香味具足,有人以毒著中,陽春之月,諸行路者風熱渴逼,兢來欲飲。有人語言:『此水有毒,若當飲者,或令汝死、或近死苦。』彼則念言:

  『此水有毒,若當飲者,或令我死、或近死苦,我且忍渴,食乾飯,不取水飲。』

  如是沙門、婆羅門、於世間可念之色觀察如病、如癰、如刺、如殺、無常、苦、空

  、非我……乃至解脫生、老、死、憂、悲、惱苦。」

▲我們的身體(色)妨害我們、擾亂我們、陷我們於不安。我們的感覺(受)、思想(想)、意志(行)、判斷、認識(識),妨礙我們、擾亂我們、陷我們於不安,這些都是惡魔之所作。(《雜阿含》:第122經)

▲若能這樣觀察這些惡魔,就成就了正觀。得正觀則生厭離,會產生厭惡的念頭,若厭離,則去慾,可以克服慾望的激烈衝動(無明妄動),去欲則得解脫,獲解脫則到涅槃:我們修道的最終點。不再為激情所擾亂而達到自由、和諧、如明鏡止水的境地。(《雜阿含》第965133134經)

▲死:是脫離又老又病的臭皮囊、應如脫掉一件爛衫一樣輕鬆。(《嘉義新雨雜誌》第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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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行定與安止定

/慈濟瓦法師講   青譯

按:慈濟瓦(Sujiva捨棄我)法師是一位馬來西亞籍佛教上座部比丘,獻身於佛法內觀的教導。法師在1975年完成大學學業不久後,就出家。在修習的過程裡,受教於多位禪學師父,包括班迪達大師(Sayadaw U Pantida)。自從80年代的早期,駐錫在寂樂苑Santisukharama)教導內觀迄今已有15年。本文原是19931月法師於馬來西亞Kota Tinggi的演講,並經菩提沙拉(Bodhisara)比丘整理,刊載於〝Vipassana Tribune〞,1996.7. Vol.4

  前些日子,我們提過四念處,佛陀告訴比丘們,勤修正念,並以達成禪那(jhanas)。從這裡,我們將談談寂止禪(samatha奢摩他)和內觀(vipassana 毘婆舍那)的修行,以及如何進入內觀,而最終從輪迴中得到解脫。

    兩種禪定

  有兩種禪定的修行法:第一種,稱為寂止禪。修習者先以專注或寂靜的修習做基礎,意思是他們修習純寂靜禪定。例如:遍處(Kasinas,即取相觀〔visualisation〕)、不淨觀,在《清淨道論》裡有四十個起觀對象,他們通常修習到至少達到近行定(upacara samadhi)或達到諸禪定,禪悅的境地。當他們達到此定力後,更深入的修習內觀。

    第二種,稱為純粹內觀(suddha vipassana yanika),純內觀修習法,這類修習者不經由純寂靜禪的修習,既不進入近行定,也不進入安止定,修習者直接趣入靜觀(Contemplation)心與身,從這裡修成內觀剎那定,這種定力相當於近行定,依這剎那、剎那的定力,也能趣入道果智(magga-phala)的開悟。

    另外還有一類,修行以上兩種禪定共同發展,修習者不單獨的修成其中任何一種定力,而是交替的修習,端視哪一類較為合適自己。通常一般所說的禪定,多指前面兩種:寂止禪和純內觀。你可發現以上兩種禪法,佛陀都曾教導過,可在三藏經典裡找到這些教導,有些例子,佛陀教導在入內觀之前的寂止禪,其他的例子是,他教導直接修習四念處,而不經由禪那。有許多上述的例子,可在三藏經典找到。假如你問,哪一種較好?較理想?最好是你知道所有四禪八定以及所有道果,但這通常是不可能的。第一點,你必須找到一位合適的老師,他能教導你所有這些。第二點,你要有時間去實踐,而這些也都很難達成的。有時候,你能夠修一段時期的內觀,就像我們在此修的一樣,而後,在合適的時間也修習純寂止禪。有些人發覺,內觀已經夠好了,這意謂著,他們持續修習且獲得進展。而他們全然不需進入寂止禪。某些人發現,在修習內觀之前,需要某種程度的入定,但是最終他們還是必需經由內觀而獲得開悟,無論如何,你要多修習,就得多花時間。當然馬哈希禪法的傳承,是強調內觀的,並非這些老師不懂寂止禪。從前我在緬甸修習,有許多老師可以正確的教導四十種寂止禪的觀注目標,在好幾年後,我問他們:「為何你不教我寂止禪?我也想學習寂止禪。」他們回答我說:「內觀更重要,當你成就內觀,而後你可修習任何寂止禪。」理由是,絕大多數的人,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修習各種禪定,即使你是一位比丘,你也沒有全部的時間去修習,你會牽涉其他事情,最重要的是,在這一段進修期間,我們要盡可能的學習內觀。

    據我們的瞭解,寂止禪的密集修持,比起內觀,通常要花更長的時間,因此,這裡只強調內觀,況且一般在家人比出家比丘更少有時間去修習那最重要的。同時依照我們的瞭解,要成就寂止禪,是非常的困難。此外,可能花些時間去達成你所需的寂止禪,目的必需適當,你也須有這方面的潛在能力。

    現在,我們回到禪那的主題,當我們提到禪那,不必意謂著單指發生在純寂靜定的奢摩他等定境而言,它也可存在內觀中的禪定經驗。所以有所謂的奢摩他,意指一種純寂靜禪定所產生的專一定境,以及內觀,另一型態的寧靜、專一定境,發生在內觀中。

    禪那的定義

  對於禪那的一般概念是什麼?禪那普遍的解釋是:強烈的專注於目標。這裡,我們引用馬哈希法師所著的《法輪》(The Wheel of Dhamma)書中所說的:  

    「禪那的意思是,接近的觀察一個目標,以固定的注意力,集中的專注於一個選定的禪定目標。例如:以寂定的數息觀,會提升至寂止禪境;然而,注意心和身的自然特徵,靜觀他們的不恆常、不滿足和不堅固性,則屬於內觀。有兩種禪:寂止禪與內觀。固定的專注,發展趣入寂靜定者,稱為寂止禪。靜觀法的三種特徵則屬內觀。

也有三種三昧(samadhi,或稱為定):剎那定、近行定和安止定。」

    另外一本班迪達法師(Sayadaw U Pandita)的著作中指出,禪那就好像心黏著在目標上,好像是拿一根細木棒去刺穿一片樹葉,或者,好比輕柔的黏住一物,移近看看它是什麼?因此,當心固定住一個目標時,它像穿透目標,並且趨向它,黏住它。這是自然的禪那,這是一種固住的、深的定。

    端視你如何的使用它,禪那指謂不同的東西,就像你說到定,就有正定與邪定,它一樣是定,只是有不同的經驗。

    首先,我們看看一般所說的奢摩他,它如何生起?就像書上所描述的那樣,寂止禪可分為兩種定:一種是近行定,另外一種是安止定。在這裡禪那和三昧是同一個意思。「安止」的意思是固住不動的定,意即心與目標單一化了,「近行」的意思是接近,意即接近固住不動的定。

    近行定

  我們需要瞭解,近行定的範圍是很廣的,很廣的層次存在於近行定,它涵蓋了許多的經歷體驗,隨著不同的目標而有不同的體驗。一般而言,當一個人達到了近行定時,五蓋就被抑制住了,就是說當定力達到這個層次,貪、瞋、怠惰與遲鈍、憂慮與焦慮、疑不會升起。當定力達到這個階層,五蓋被推到一邊(雖然他們在出定後,又會回來),這樣我們才能夠說,已入初近行定。因為推離染著或覆蓋的功能獲得滿足。假如你想進入內觀,你能夠以敏銳且安寧的心去觀照。

    當五蓋被推到一邊或是被抑制住了,這並不表示已達到近行定的最深層。在這瞬間的前後,仍然聽到聲音的來、去。在這點上,仍有些身體的形態概念。比方說:假如你在觀照出、入息,而你達到一境性,在這裡五蓋不存在,心很清晰且安寧,在這階段裡,你仍有身體的形態概念。當聲音來時,你仍聽到他們,雖然可能不響亮,或有時很模糊不清,這是低階的近行定。  

    但是能更進一層的話,當你說近行定已接近入定(absorption)了,不意謂近行定是弱的,而是能更強壯,舉個例,一個人或是觀照出、入息,或是內心吟誦〝itipiso…〞或是作慈心觀,散佈愛心,慈心給某人,一段時間後當以正念,以慈悲觀,以察覺的心去修習,他的心將愈來愈寧靜、安止,心變得愈安止,他會忘掉身體,全能不感覺身體,心變得很柔軟、很安靜、很專注,同時也很光明,他會忘了他的身體,他全然不感覺到他的身體的存在,也全然聽不到聲音,他祇知道心仍存在而且平

靜,無論在呼吸上、在送愛心給某人時,或可能呈現取相(visualisation)時,例如:光明,心沒有移動,心仍然存在,很平靜,他不能聽到任何聲音,他也不知道他在哪裡,但他知道他是在專注於目標,假如他想要思考,他能夠思考,假如他不想思考,他也能夠不思考。通常在這一階層,心就像一個人漂浮著,像半醒半睡狀態,但它又不是真正的睡著了,這種平靜的狀態構成了近行定。

    如此,定的發展過程,在達成近行定之後,五蓋被置於一邊,在達成真正的入定正受之前,定的發展需要更進入,以達到安止定。在特定的目標,你可以看得很清楚,而且愈來愈細微。舉個例,入初禪之前的近行定與入二禪之前的近行定,兩者都是近行定,但卻有不同的體驗。同樣入三禪、四禪之前的近行定,也是不同的經驗。定力會愈來愈細緻且平靜,目標也愈來愈細微。所以近行定在各階層裡,有截然不同的體驗。我們舉個例:從修習遍處禪定目標,如:顏色、地遍處等。以持水遍處觀為例,水遍處觀涉及水在心中顯相,在達到心境專一之前,升起的訊息稱為「相」(nimitta),內心訊息稱為「取相」(Uggaha nimitta),取相是「抓住目標」,意思是它直接複製你所見的水相。當你取相時,你的心已經很平靜了,通常在這階段,你不能想這想那的,這是因為當你想這想那的同時,你不僅看到了水,也同時看到其他東西了,你可能看見魚在水裡游,甚至看到蟲在裡面動,有時你可看見你的朋友在水裡游泳。假如你的欲念升起,你甚至看到婦女在水裡游泳,你可清晰的看見他們。  

    當你有取相,你可清楚的看見水相,但水可能在流動,你看見水在動,而心與水合而為一,就如同心為水,水為心一般,而且它會流動,這時還沒有接近喜樂專注(blissful absorption),仍有些距離,但心幾乎能與水合而為一,並且黏著在水的表面上,你不能夠想任何東西,你沒有身體的概念及任何東西。你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你也無法知道你在哪裡,這時的相稱為「取相」,抓住的相。它是近行定,但還不是個很接近禪那的境地。從這裡,在你達到禪境之前,你要能瞭解寂止禪定必需如此的深度,如今如果一個修持水遍處觀的人,當取相升起時,心與相是一體的,心是水,水是心那般,這時的心還未完全靜止,將會移動。這意指水就是心,心即是水,仍在移動,此時你會發覺,這有點像內觀的經驗,可是又不完全相同。另外的例子,當我們做風遍處觀,達到這階層時,心就像風,風就像心,心能夠移動,如同風會吹動,有點像內觀的上升與下降的觀照,風吹上升與下降,但是如果你夠敏銳的話,你知道那是不同的體驗。

  當你繼續入深定,任何伴隨移動的目標將會停止,將變得非常靜止,非常清澈,完全的透明,非常明亮,在這點上的心,將達到一個更清澈,更明亮的階段。有時發生興奮的波動,定力就被打破。在這點上的心,進入所謂的「似相」(patibhaga nimitta)像鏡般的印象,非常的純化,現在更接近喜樂專注,初禪。但仍未進入。

    你會發現近行定的發展達到初禪之前的狀況,第三、四禪之近行定不同的是它的細緻程度。例如,當進入初禪,它像水流動,水是心,心是水,然而,祗是初禪的近行定,水像清澈的圓池水,但如果進入較高階禪定,而是非常細的小水珠,像霧狀,漂浮著,在禪那正受之前,目標變得更細,針點狀的水珠,並且可覺知這些水珠的潮溼感,它是如此非常非常的細微,而心也愈細且愈輕安。  

    近行定能夠持續長時間,你能坐上數小時,似乎有些人能坐上數天,但它仍然祗是近行定。在寂止禪裡,你得到很平和且很好的體驗,這是無疑的,沒有人說寂止禪不好。一個要讚嘆寂止禪的人,祗有得當的學習它,否則它可能帶來某些困境。  

    在近行定的層次裡,因為它是如此的平和、安靜、幸福、愉悅,許多事情可能發生,並且因為不是那麼固定不動,像安止定那樣,它有時會誤入存在於如此的平和感,它可能誤入睡眠。例如,有一次當我修習寂止禪,心非常的靜且我知道我正坐著,我想我已坐了五分鐘而已,並且所有的時間內都是察覺的,但當我轉身去看時鐘的時候,它已經過了好幾小時了,既是坐得很平和,也因此墮入半睡眠狀態,當時是如此的平和,而心是如此敏銳,以致察覺或不察覺已沒什麼不同的了,它就像你僅僅闔一下眼,而已經過了數小時之久,像這一類的寂止禪,非常容易滑入睡眠,而實際上你是進入非常非常深的睡眠,而當你出定後,如果你不仔細的話,你可能甚至想,那是涅槃,因為你可能說,它什麼都滅除了,有些像你曾入空(void),那兒什麼都沒有,或者,你可能想它是禪那,初禪,但實際上是睡著了,睡眠並沒有什麼錯,僅僅當你開始黏著它,而後問題來了。除此之外,睡眠在這裡有其他問題會發生。譬如,這時可能有強烈的享受感,使你感覺像在漂浮,巨大的享受感和輕安感,能發展成一個人的身與心似乎都消失了,當你出定後,你的感官覺知又被喚回,噢!你已經入過一個非常和平又幸福的境界,這不是禪境,這仍是一種近行定,一種處於完全發展享受與幸福感的狀態。再說一次,假如你不仔細分辨,你會執著它,像涅槃或禪那定境,幸福感或和平感並沒什麼錯,僅僅當你執著生起時,問題跟著來,而它非常容易去執著像這類的事情。對某些人,這種近行定,或某些方式的禪定,許多相,幻想、幻覺,會升起,它可能是以前你見過的東西,也可能是無意義的,也可能是所謂的前世的事物,可能很精彩,但總是目標很清楚,因為心很寧靜、很和平,特別在初始階段,他們很清晰而美好,事實上,當中有些可能是真的,但是沒有經驗的人,不能分辨得如此清楚,這種定還未達真正的睡眠,細小的、敏銳的污染迅速升起,伴同幻覺,而如果你開始去執著它,「我有超能力」、「我有天眼」、「我能看到我的過去生」、「我過去是印度的王」、「我過去是中國皇帝」,而後麻煩就來了。假如你不去執著,那麼這些祇是意識的升起,沒什麼錯,他們會來會去,他們祇是從各處來的印象而已,但是祗要一執著,或者恐懼升起,這些幻覺就不停止,他們將持續而來,最終你會陷入全然的幻覺,所以你入寂止禪,絕勿去攀染這些,直到你能完全控制你的心,能百分之一百確定這些幻想是真、是假,從這裡你可看到,近行定並非祗是單純的經驗,而是確實涵蓋很廣的經驗。

    安止定

  當定的發展夠深,而達到專注於一境時,會進入所謂的安止定,喜樂的專注或固定的專注。當這發生時,心會改變,進人一個不同的階層,稱為色界,這是禪那界,這類型的心是完全切斷我們的看、聽、嗅、嘗、觸等覺受,事實上,也切斷正常形態的想和警覺。它曾被某些人描述為,如同一種熟睡的狀態,但是他們很清楚的知道,如何的穿透進目標得到完全的專注,一旦心專注的進入目標,這時他們是完全的無知覺意識的,然而當他們從這種狀態出來的時候,他們將會知道自然狀態的心,剛剛已經通過那個他們想要注意的目標。甚至假如你進入初禪一秒鐘,你將會知道這一秒鐘你是處於完全的無意識狀態,祗有當你從這定境出來時,你才警覺在這一秒鐘待在充滿喜悅狀態的禪那境地裡。即如你進入半秒,你知道這半秒內,你是完全的被切斷於整個欲界之外的,祗有當從這半秒鐘的定境出來時你才知道心的狀態是如何。 

    當你進入禪定正受,這裡發生完全不同階層的意識狀態,因此,假如你是處於禪定狀態,你可能忘了身體的形態,無念頭,心很靜,且充滿喜悅,這仍不是安止定,不是初禪,但這並不意謂這是壞的境界,心仍處於好的且和平的狀態。

    入定時你仍保有正念,心會很清楚,遲早你會知道,在目標逼真的浮現之後進入定境,意即你的心已全神貫注於目標,當心全然的專注於目標時,你知道目標是什麼了。當然有某些類型的寂止禪目標是非常抽象的,而當你初入禪那,它們可能不是很清楚,因為它們是很抽象的目標,祗能持續很短的時間,但當你經常的進入,你會跑上第三或第四禪,他們會清楚些。

    某些禪定,像遍處觀、呼吸禪,這些目標在專注正受之前,很清楚而且明亮,你專注的目標還是很清楚。就像水遍處觀在初禪正受之前的近行定,是一泓完全清澈、靜止的池水,當你進入專注正受即(初禪正受),它就像滲透進入水中,如同你潛水一般,最後停留在水裡。你不知任何事情,但一旦出了水,你知道心是如何的狀況,你在水底下是如何,所以可以說出來這是非常清楚而且充滿喜悅的經驗,但祇有在你從定境出來以後,你才知道如何的清楚與喜悅。

    對這些類型的寂止禪有四種色界禪定,意思是四個階層,每一個都有不同的特性。在經中很清楚的說到,在禪那因素裡有不同的特別用詞,叫做禪支,那是心所呈現心的特定狀態,並且在各個禪那中,扮演重要的部分,比如說在初禪裡,這些因素包含:尋、伺、喜、樂、一境性。  

    「尋」是最初的發心,最初的發心是把心帶向目標的力量,這是一種精神力量;「伺」是支持這發心,是心的力量,來保持向著目標。這也是精神力量,有點像能量;「喜」是享受或感興趣;「樂」是很愉快的感覺;「一境性」是一點,意思是心與目標合而為一。這些精神因素表現在初禪中,扮演重要的部份。  

    但不意謂著,你具備這五個因素,你就在初禪裡。甚至你都不在任何定,這五個精神因素,都已經具足了。當你想到食物,你想到你最想念的檳城米粉(Penang Laksa),同樣有這五個因素呈現在這裡。因為心跑去米粉,它會停在那裡想:「假如我有米粉多好!」而後,當你想到米粉,你已經享受「當我有米粉多好,我要自己享用它。」而你感到非常愉快。而你的心也確實如同你能嘗到米粉似的,此時五種因素都具足。但它更像邪定、貪婪。   

    你必須知道五個禪支才會瞭解各種禪定,之前至少你須知道一些阿毘達摩,你才能有較清楚的概念。這五個因素其實是描述一種意識狀態,一種心的狀態,當你知道什麼因素的呈現,你就知道在什麼禪裡了,例如:在初禪裡,你有全部五個因素的涉入。在第二禪,你沒有尋及伺,僅有喜、樂、一境性,在第三禪,僅有樂及一境性,在第四禪,祗有平靜及一境性。從這些敘述,我已經給這些定一些說明,當你進入禪那,你絕對不能知道它,當你入定時,就像你已在熟睡中,你是在比熟睡還深的狀態中,所以怎能知道它的全部?祗有在你入定之前,你知道,因為在你進入之前,心會清楚哪些因素會強些,哪些因素會弱些甚至消失。或者在定境浮現之後,透過適當的分析來省思這些呈現的因素。我們將不討論這部份,因為這不是我們討論的主題。

    辨別禪那以防邪見

  我想給你們一個好的概念,關於近行定以及安止定,所謂的純寂止禪。當我們談到初禪、第二、第三、第四禪為寂止禪,依照我們的經驗,某種程度的瞭解是很重要的,因為缺乏這些瞭解,邪見會升起,你可以在《梵網經》這部經裡看到,關於邪見的敘述,大量的邪見不是透過思考或哲理而來,他們多數來自禪定經驗。因為人們執持他們的禪定經驗,就如同這些是真實而美好的,然而事實是非常的錯誤。它會升起各種形式的邪見。例如其中一個叫做dittha dhamma nibbana vada, nibbana(涅槃)你們了解,dittha dhamma 是「見法」或「現前」,vada是「說」,這是認為「當下即涅槃」的見解。例如:一個人執著了禪那就是涅槃,那他就走入邪見。當然,沒有人能同他爭論。因為他想:我有此經驗,而你沒有。某些時候入了定,好像進入空(void),目標變得不可思議,也是非常容易墮入邪見。假如沒有合適的老師的話,即使在入定之前,也可能有許多不可思議的境界,而不能瞭解。  

    所以今晚的談話,是給你們一個概念,如此你們不會去執著這些經驗,假如你們不能分辨近行定與安止定,也很容易使你誤解,什麼是涅槃,什麼不是涅槃,因為涅槃是比禪那還要深奧、不可思議。例如,當有些人修習禪定而每個人開始說:「我已達初禪、第二禪、第三禪、第四禪,這是道果智,那是道果智」。我們不說他們是錯的,因為我們不確實知道他們的經驗是什麼。但事實是,他們說所有這些事情如此的容易,並且如此的快樂。明顯的是,執著已經造成了。  

    而且你可以看到,任何時侯,當他們提及它時,他們是非常的引以為傲。假如他們確是執著邪見,那就更不好。我們希望這些不會發生在此地的佛教徒。  

    假如一個已經如實的修習過這些禪定的人,他將會知道,不容易知道是否某人已達這個禪那或那個禪那,這個道果智或那個道果智,一個智者應該很保留這種論述。因此,假如某人太隨意說這些事,我們不直接說他是錯的,我們說:要小心的跟隨他,你可能走入邪見。(本文承Sujiva法師過目,謹此感謝法師。並迥向有緣同修,法喜充滿,共證菩提。)(《嘉義新雨雜誌》第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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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哈希西亞多略傳

/明法比丘 

  馬哈希西亞多(Mahasi Sayadaw, U Sobhana Mahathera 1904-1982 。按:「西亞多」是對教授禪法的法師或長老比丘的稱呼)對上座部佛教教義與內觀禪法有深遠的影響。他出生在上緬甸雪布的謝昆村(Seikkhun, Shwebo)。雪布曾是緬甸前王朝的首都。他六歲的時候,開始在村裡的一所寺院學習經教,十二歲時出家為沙彌,法名為梭巴納(Sobhana,意思是具足優雅和莊嚴),在二十歲時(1923年)受具足戒。由於他的聰穎過人與認真學法,緊接著三年,順利通過政府舉辦的初、中、高三級的巴利文考試。1928年他到曼德勒(Mandalay),接受多位博學的和尚的教導,1929年他應邀到毛淡棉(Mawlamyine, Moulmein)的唐淵伽寺(Taungwainggale Taik Kyaung)教導佛法。但那個時候他卻極渴望實修禪法,因此,他仔細研究《大念處經》及其註釋,並記住其要領。

  

    1931年馬哈希西亞多和一位比丘僅攜帶三衣一缽雲遊,尋找教導實用禪法的明師。在離毛淡棉不遠的打端(Thaton),他發現一位有名的禪師明貢西亞多(Mingun Sayadaw,  U Narada),即刻在那裡接受密集禪修訓練。明貢西亞多的老師是替隆西亞多(Thee-Lon Sayadaw)的弟子,而替隆西亞多曾在雪布一帶教化,他被認定是具足禪那及神通的阿羅漢,但他的內觀禪法卻未在雪布發揚開來。馬哈希西亞多在此發現替隆西亞多禪法的傳承是很意外及喜悅的事。

  

    馬哈希西亞多在明貢西亞多座下精勤地禪修將近一年。其中有一段近四個月的期間不發一語、避免全睡,經行時都不錯過觀照每一個肢體的動作,那時的身心狀況還是保持著極警覺及健康狀態。明貢西亞多的指示是:已開展了七覺支,身心疾病被排除掉了。

  

    在那段禪修期間,馬哈希西亞多已獲得圓滿的內觀智。因唐淵伽寺住持病危,一通電報敦請他儘速回寺,他才結束禪修。在住持過世後,馬哈希西亞多是寺內戒臘最高的比丘,他除了幫助照料寺務之外,還教導佛法兩年後,滿十年戒臘,才正式接任住持之職。

  

    1938年,因日軍侵犯,政府當局下令住在飛機場附近的居民,包括唐淵伽寺寺眾都必需撒離,以免挨到轟炸。於是馬哈希西亞多得到回故鄉謝昆村教內觀禪修的好機會。回鄉後,他住在馬哈希寺(Mahasi Kyaung ; Maha是「大」,si是「鼓」,這所寺院是因有大鼓而被如此稱呼),當他成名之後,他的名字就以「馬哈希西亞多」之名被傳揚開來。他在寺院教導內觀禪法,起初有三個人依照他的教導努力密集禪修,各個都獲得某種程度的內觀智。接著有五十人參加禪修,其中也有多人獲得內觀智,馬哈希西亞多宣揚內觀初步獲得了成功的結果。

  

    1945年間,在馬哈希西亞多居住鄰近的雪布,幾乎天天遭敵機的空襲,在那期間馬哈希西亞多完成鉅著《毘婆舍那禪修手冊》(Manual of Vipassana ),兼顧教理及實修,闡釋四念處禪法。本書只有五分之一被譯成英文“Practical Insight Meditation”(實用內觀禪修)。馬哈希西亞多的主要禪修對象(業處)是觀腹部上升下降,但起初在教導時受到不少的批評與攻擊。因這個方法未曾在經典上記載。觀腹部上下是由馬哈希西亞多所提倡而廣為人知,因此許多人誤以為是他發明的,事實上,他在1938年開始宣揚觀腹部上下之前,這禪法已流傳一段時間,這也是明貢西亞多及其弟子採用的禪法之一。

  

    馬哈希西亞多採用觀照腹部上下是基於以下幾個理由:一、容易觀照、下手。二、容易辨識及容易獲得專注。三、觀照腹部上下即是觀照身念處的風大,可直接觀察法的本質。四、在傳承上為明貢西亞多所採用的方法。五、行者統一採用相同的方法。對那些觀照力弱的行者授予觀腹部上下當做禪修對象,對觀照力已強化的行者,則開始觀六根對境界的明白生滅。對參加禪修的行者來說,觀腹部上下並非強制性的,對那些習慣用安那般那念(觀呼吸)的行者,他們被允許固守他們的心在鼻端,觀照呼吸的進出。

  

    第二次世界大戰於1945年結束,緬甸1948年脫離英國獨立,1949年緬甸總理烏努(U Nu)及烏囤(U Thwin , 曾任國會議員),邀請馬哈希西亞多到仰光烏囤設置的禪修中心(Thathana   Yeiktha)教授佛法及禪法。目前禪修中心每天早上三點起床,可禪修至晚上十一點,靜坐和經行交替修習,全面開展內觀,但需避免陷入專注的禪定。禪修中心建議全心投入至少 612週的訓練,即使是初學者也可經由這種密集訓練,迅速開發正念與內觀智。靜坐時,以觀腹部上下為主要對象,但生起較強烈的身心現象,可轉移禪觀到生起的身心現象,並對它命名稱念,如:「痛、痛」,但避免對該身心現象的內容進一步的認同或介入思惟,這個輔助的技巧對行者收攝心念有不少幫助。禪修中心由起初的約5.5英畝擴展到20英畝,建築物由6棟增至70棟以上。馬哈希西亞多的禪法迅速開展至今在緬甸境內就有幾百處密集禪修中心。而在美國、英國、澳洲、印度、尼泊爾、泰國、斯里蘭卡、馬來西亞、日本,也有馬哈希禪法的教導。

 

  1954年,緬甸佛教在國家贊助下,舉行「第六次結集」,它的意義在於興隆上座部佛教,以及提高緬甸獨立國的地位。在這次結集中,馬哈希西亞多被委任一個重要的角色,即擔任三藏經典最後的審訂人之一,在審訂的過程中,若遇到文法、語源和措辭用字的問題,其他人都會徵詢他的意見。在朗誦、審察、勘校、編輯三藏經典之後,還繼續詳加訂正註疏部分,總共審訂117冊,而每冊約350頁,為期二年多,在1956年,亦即迎接佛曆2500年,完成這歷史性的任務,使新版本的藏經完成了更有可讀性、明白及可查究的特色。

  

    1957年馬哈希西亞多獲得政府封贈「最高大哲士」(Agga-Maha-Pandita )的榮銜,這榮銜是贈予精通巴利三藏及滿二十年戒臘者,當時緬甸已有五十多人榮獲榮銜。

  

    馬哈希西亞多一生中,共有八次出國:

 1952年到泰國、柬埔寨、越南

 1953年、1959年到印度、斯里蘭卡

 1957年到日本

 1959年到印尼

 1979年到美國、夏威夷、英國、歐洲

 1980年到英國、斯里蘭卡、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

 1981年到尼泊爾、印度

  

    在所有的弘法活動當中,他永不疏忽他的禪觀,他小心地觀照任何起身動念。這種認真的修行態度使他具有特別的智能給予行者最適當的指導,他的強固正念使他具有強健的身心精力和對法有精妙的理解,甚至到了老年,他的讀、寫和研究的能力都未減退。1982 814日,馬哈希西亞多死於一次嚴重的心臟病,而前一天晚上他還向一群行者開示。馬哈希西亞多的過人才能與一生的弘法成就,使他列名當代佛教大師的榜上。(《嘉義新雨雜誌》第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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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國出家記(上

/明法比丘

    因翻譯《當代南傳佛教大師》,需要補充泰國一位大師的資料,於是跟泰僧照演法師連絡,請他幫忙,而他順便提到將舉辦為期三週的泰國出家活動,希望跟我合作,而我只出機票費即可,我一口答應。我曾出家六年(19751981),現想嘗試體驗泰國出家生活的實況。但日子逼近,卻讓我想到是否出家後不還俗。

199739

  晚上七點四十分預定坐荷蘭航空前往泰國,飛行三小時二十五分。同去的人有比丘3 人(證海師、證觀師、如覺師,前兩位已還俗)、比丘尼5人、男眾3人、女眾3人,共14人;又帶領的有見痴法師及比呀湯磨法師(Piyadhammo郭比丘,已還俗)兩位,而照演法師早幾天就先到泰國打理。這次參加人數最少,以前辦過五次,每次都四十人以上。

    飛抵泰國機場,照演師派車子來接我們,到曼谷水利寺智者大尊長(第二級,泰國有六級大尊長,第六級有九位,有中一位是僧王,沒有副僧王)的房子休息。水利寺是佛使比丘系統的寺院,住持般若大尊長(第四級)是佛使比丘的師兄弟。安置好已02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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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0分起床,睡得安穩,但略有倦感。靜坐。後來據說女眾住的房間沒冷氣,且有整群大蚊子。六點鐘看到比呀湯磨頂禮一長老,原來是智者長老,他親切地拍比呀湯磨的肩膀多次,並以幾句泰語國語交錯交談。早餐後,七點半往受戒的北碧府泉洞寺出發,大約往西160公里。八點半抵達佛陀公園參觀,這是佛元二千五百年(西元1956年)完成,共有2500萊(一萊約四百坪),公園內有一尊高大的、優美立姿的黑色佛像,這是主要的焦點塑象,我沿著佛像右繞走一圈共78步。佛前有供一些含苞待放的蓮花,一二十莖,但卻有一女人來收去,原來拿去再賣給遊客的,這行為應是不如法。公園週圍有很多樹木、池塘及有仿菩提伽耶等佛陀聖地建築。有幾群人來此掛傘帳露宿。

    我們在此與清邁佛法中心住持法一法師及幾位沙彌會合。法一法師,38歲,是照演師的師父,常常微笑,照演師從未見過他生氣。他現在就讀清邁大學碩士班。他將跟我們上課四五天,就要回去規劃324日的幾百名兒童出家活動,再赤腳行腳一個月。  

    10點半參觀一間臘像館(Thai Human Imagery Museum, Nakhonpathom),作品包括一般泰人生活寫照及當代高僧阿姜曼、阿姜查等約二十位。製作得非常逼真。參觀後出來,請大家喝椰子汁,要坐著喝,是泰僧規矩,第一次領教。  

    11點半,找不到素菜館,就在一家餐館吃。同桌一女居士說怕辣,最後剩下些菜時,她卻說「太酸太辣的都給我。」飯畢,就到桂河大橋參觀。離泉洞寺十多公里,坐車約25分鐘。

    下午3點到。參觀岩洞,也就是目前的大殿,即天然鐘乳石、石筍的岩洞,可容幾百人。我心中生起疑惑:這個地方怎麼變成私產?約5點鐘在樹下綁好傘帳,這段受戒期間,大家都要露宿。 

    泉洞寺成立才7年左右,有2200萊,法脈是屬於法身寺派。住持表示,若有人要建北傳寺廟,可供養一百萊土地。五年前有人要出1500萬鄉銖(一銖約等於台幣一元)買這塊地,法師不動心,他說對錢沒興趣。目前寺院沒有電力,用發電機發電,晚上10點半熄電,至早上4點再啟動發電機。住持打算明年去台灣某道場禪修一年。也想送沙彌來台灣學習。  

    寺院的附近軍營多,一總司令歸依住持,有一上校經常來幫忙開車運輸。下午,我看到有兩個人吃東西,因在泰國午後吃是嚴重犯戒行為,我告知午後不要吃,卻回答:受戒後才不吃。晚上分發袈裟及7吋半的不鏽鋼缽,教用缽及穿袈裟,感覺穿袈裟麻煩,生起厭出家的心,打算離開泰國就捨戒。不過,後來又有多次生起繼續出家或捨戒的念頭,最後不再想這事,順其自然。寺院提供草蓆、毯子、枕頭、煤油燈、飲料等物品。有人說,我們不像修頭陀行(苦行),像在渡假。晚上,我問:明天幾點集合?回答: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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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點半叩鐘起床。叩鐘時,群狗吠鳴。後來才知,狗是在搖尾巴的喜悅和唱。

  5點集合於大殿。課誦巴利文經文半小時。之後,教穿衣。

  7點早餐。8點多法一法師上課。介紹泰國有教義和尚及叢林和尚。教義和尚學基本經典三年,並包括社會學。學巴利文九級,要九年的時間。讀九年巴利文等於大學學士。泰國沒巴利文碩士博士,大多轉至印度修學。叢林和尚則居住森林、洞窟、山上,專精禪修。

  泰國佛教的特色是重視戒律,要先修戒,若先修定慧或其他方面的就錯誤。戒律圓滿的人甚至可視為初果。在泰國修定,很少要坐下來閉眼睛修的,八正道中,七正道俱足才成就正定。  

    有人問如何實踐八正道?

  答:一、日常生活由觸開始修行。如實見到外在及內心都不執著。善的去做、開展;惡的捨去,不跟它有任何關係。全都是因緣和合法。  

    二、吃的、穿的、用的,都剛剛好。佛使比丘對爭論吃素吃葷的比丘開示,出家人不吃素也不吃葷,剛剛好。吃時,去除我、我所,若以執著心吃,只會增加我、我所。穿的也是一樣,不要穿起袈裟就以為我是什麼。  

    三、有警覺的人對事物,若無聊、寂寞時,打自己的頭,罵笨蛋。

    下課時,喝開水,明知要坐下或蹲下,但懶得做,或者說習慣難以調整,被糾正,另一位也是。  

    下午講戒律及出家受戒情形。一般來說,在家眾先授五戒,一年後才授八戒,再過一段時間再授沙彌戒、比丘戒,有人三至五年才授。像在阿姜查的巴逢寺、菩提沙門的無愁禪寺出家,都要經過嚴謹的考驗。也談到美琪(Mechee女修行人)是受八戒或十戒女行者,只是在家眾而已,不管她們持戒多嚴謹。她們對泰國社會的影響力不大。午餐時,一女居士說買不到榴槤,住持說要去買,1700元,南下來回要一千多公里(因非生產季節)。女居士回答說:貴,不要買。既然如此,何必在人家面前提此事。別人也同感。不過買榴槤之事,後來不了了之。

    午餐時,見到一位端莊婦女,是前曼谷市長參隆的夫人希里萊,曾任少校醫學士,她研究素食十八年,被住持從附近參隆成立的「領導人訓練中心」請來幫助煮素食。參隆夫婦都是無愁禪寺的弟子。

  下午2點上課。法一法師談到比丘四種依止(nissaya):一、乞食(pindapada)二、穿廢布破衣縫製的僧袍(pamsukula)。三、在樹下住宿。四、食用泡尿的藥物(或直接喝尿,尿療法)。天天做,變成習慣,若天天不做,則養成壞習慣。

    佛陀說,乞食是最清淨的職業(正命),有功德、福報。在家生活充滿地獄,見到出家人,生歡喜心,等於在天堂,一天好的開始。供養人歡喜,受供養的人也歡喜,不為發財,只為一天過一天,有氣力做事、弘法。托缽若托錢,會有貪心,失去托缽意義。金錢多了,會違害梵行,有錢買不必要的東西,造成心理的混亂。供養的人變成上天堂,師父卻下地獄。泰僧到台灣化緣,錢多後,回來就還俗。乞食也是消除自我的方法,世界最貧窮的乞丐,沒有啥事要做,只為袪除自我的心、傲慢心。

    4點至5點只有我一人在洞窟打坐,前半段有中度昏沈。聽到照演師廣播,可去喝飲料,我走到客廳時,想喝,看到人很多,感覺有慚愧心,沒進去。見痴師看到我背僧袋,問:這還很重要嗎?我說:有課誦本、筆記本。照相機沒講出來。既然我的行為跟人家不同,就改變,不再背僧袋。

    晚課後,見痴師提到一老比丘,一打坐可坐十六小時不起身,他年輕時就出家,今年八十多歲,約十年前就說等開悟。我心生念,若不懂內觀,等開悟是白等。見痴師說他五秒鐘就可以心定下來。這是心澄靜時的最佳表現,但若心攪動時,又如何?沒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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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0分叩鐘。提早(誤差)二十分鐘。多臥一兩分鐘看呼吸。再起身靜坐。435分早課。早餐前,有人對話,「我們害他們吃素。」「這是功德無量。」早餐時,見痴師指正,香蕉應一段一段用湯匙或用手折斷來吃。這是符合戒律所說的:「不得大搏飯食。」

  7點半時,問證海師乞食事。說次第乞食,走到人家門口,停五、六秒,眼向內斜看著,若沒反應再走。若有一些東西要你選擇時,不能說要這個、要那個。這是一位在泰北住過兩年的Denzing比丘教他的,也教他時時刻刻分別名色(觀察五蘊)。

  上課時,法一法師說,曾到墳場去拿裹屍白布,想做袈裟。這是符合佛陀所說的做袈裟的布料。但布上有屍臭,請人洗,洗不掉臭味,就燒掉它了。現有一些喪家放袈裟在墳墓旁,請師父去拿,已變質了。  

    關於在森林生活,若任何人有興趣的話,法師可幫忙找地方。 

    出家人,什麼都有,財產最多的是出家人。但這些東西跟開悟無關,而且會造成很多麻煩、迷失、執著,出家原是要捨棄所有東西。泰國寺院是公的,若以泉洞寺來說,住持死後,寺產歸宗教局所有。  

    關於用尿泡製食物是沙摩果泡尿三天,聽說可治百病。

    有四種食物二十四小時都可吃,它們是:小便、大便、灰、泥土。這是袪除我、我所的藥。我、我所已痛多世,最重的病。  

    四種依止都做到,麻煩就減輕。

   我問:有人吃大便嗎?法師回答:只聽說過楊達法師一位大弟子曾在糞便前吃飯,還是吃得有味道(沈溺)。於是就把糞便塗在缽的四週。又更進一步把糞混入飯內,吃了四五次。  

    關於吃泥土,泰國有一種泥土可以吃,很多人吃,鹼鹼的,對身體有幫助。  

    有一部經說:可以食物袪除對食物的執著,以見解袪除對見解的執著,但不能以淫欲來袪除淫欲。唯一的方法是斷除男女淫欲之橋,因為無論淫欲怎麼做,都無法滿足。 

    照演師補充:曾跟幾個人去印度一個月,只有機票及火車票,沒帶錢,向窮人乞食。有時得到食物,乞丐也在旁邊向他乞食。不收金錢的人而叫別人代收,其實是一樣的。不收金錢的人,有吸引力,有時反而受供養更多。泰僧對女性有防護,不能直接手對手授受東西,女性把東西放下即可。不能與女性坐同一張椅子。不能在隱僻處與女人談話。泰國有很多行腳僧走到北部,遇到皮膚白晰的女性,就還俗了。

    中午飯後,我在岩洞背誦受戒文,一尼說這裡是女眾休息處。我疑惑怎麼沒聽說?不過懶得問,既成了事實,我就走開。找另一處坐下。150分時有約二十分鐘的昏沈。 

    下午210分上課。法一法師繼續上課。偷盜有四種:一、直接搶、偷。二、用不正當的行為偷。如比丘說要蓋廟,結果沒蓋,或只用一點點錢。有一笑話,說連鬼也怕白包(信封內夾化緣的海報)。又如以物易錢,以小佛牌,佛教用品來交換十塊錢,若經長老加持的則一百元、一千元。造成迷信。結果廟有錢,老百姓窮苦。一有名泰僧到處灑聖水,用報紙打頭消災。本來愚痴,找他更愚痴。三、精神上的偷,即內心的自私自利,不自私自利、不投機、不小氣、懂施捨,偷盜戒才能清淨。  

    關於殺生。生是生物,有生命的。戒律有談到殺非人。出家人不能做捉鬼、趕鬼。法一法師常睡墳場,甚至睡一兩個月,但沒見過鬼。常鬧的是心,被心騙了。害怕鬼與鬼,哪一種比較有問題?害怕及有無鬼,哪一種比較重要?從未見過鬼從墳場出來害人。殺人犯波羅夷(斷頭),不可懺。殺五種人有嚴重的罪,即母、父、有德行的人、阿羅漢、佛。  

    下午五點,我向照演師要求剃頭。他說,後天就剃,現在剃過兩天會再長一點點。有一位女居士已先剃頭。

    聽到一師說,他勸人趁年輕,先賺一些錢才出家。我反應說,這不合法,出家就能捨儘量捨。

    晚上,住持從六根、五蘊談修行。我也被點名上台講修行,約十分鐘。接著念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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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0分,法一法師上課。  

    泰國也有傳說,佛元五千年時,比丘不守戒律,用一小塊布代表袈裟掛在耳朵。

出家人一步步靠近居士。泰僧已變形很多。如果想讓佛教生存下去,在我們身上開始算一,再二、三…。現在比丘犯僧殘(需在二十位清淨比丘前懺悔清淨)機會很多。

犯輕戒的,每天早晚課前,念懺悔文,戒臘低的先向高的懺悔。沙彌及在家人也應聽比丘戒,他們以後也可能受比丘戒,而知道比丘戒才更知道如何與比丘相處。  

    中午,在客廳與一居士及一尼談法。尼說昨晚有「蛇」在腳上鑽來鑽去,冷冷的感覺,不敢動,手電筒沒作用,只好等蛇走開,才快縮回。她出家約十六年,這次來泰國最資深的出家眾,有人稱她「老大」,她容易入頑空(應是掉入有分心),我糾正她,導入內觀,她是似乎摸到邊緣。

    下午見痴法師說,中午聽有人在客廳講話,應多背受戒文,不應多談話。

   法一法師繼續上課。

  出家人的修行障礙:1.對戒律、修行厭倦,心灰意冷。2.沒有耐性恆心,斤斤計較,尤其執著在家人的東西。3.為所欲為做在家人的事物。4.關於親戚兒女、男女、財產事物。  

    犯戒有六種情形:

    一、無恥。這是最重的。

  二、不知犯戒。

  三、有疑,卻不顧一切去做。

  四、自以為可做,事實上不可以。

  五、自以為不可做,事實上應該做。

  六、失去正念或心不在焉或不考慮後果去做。

    六點,晚課。法一法師帶領,只誦巴利文,沒誦中文,誦法燈法師作的「sunyata Buddho(空‧佛陀)」節奏輕快。經行,靜坐。靜坐時,岩洞上面掉下一塊小石。內心生念若掉巨石有危險,皮膚微起疙瘩。  

    今晚睡前,受戒文(巴利文)已可背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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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點,4點各醒來一次,4點半起床。早課時,換僧衣,演練受戒儀。  

    上午,法一法師講課。  

    有幾種情形不犯戒,1.精神有問題。2.不知不覺。3.造成制定這戒律的人。  

    有心理學家說,出家人壓抑性。佛教以為滿足或壓抑性欲都有害處,排除也是壓抑的一種。淫欲是從思念生起。弗洛伊德以為女性是造成男性性欲的導因。這是錯誤的。

    午餐時宣佈飯後剃頭、剃眉毛,有人還不敢相信剃眉。剃後,照演師說我看起來比他年輕。下午2點多,大家坐車到30公里外的陸加寺。在車上,我用手摸頭、眉,有粗粗的感覺,懷疑髮毛又長出來了。  

    中途,在一寺休息,此寺在湄公河上蓋一浮台,有人賣餵魚的食物。撒下食物一大堆魚就出現來搶食,有僧加哇、太空巴樂等魚。大家拜會住持,很年輕,四十多歲的樣子。  

    5點多抵陸加寺安頓好傘帳,晚上在此過夜,隔壁是火葬場。在此寺看到有出家人抽煙,他面對同寺的人自在,但我經過,他就有隱藏的動作。心念:若有慚愧心,何不乾脆不抽!  

    晚上,在寺內一對華人的紀念堂上課,法一法師繼續講課,這是他最後一次上,翌日他就要回清邁。今天有說到:保持四種心,就可保持所有的戒,不生:1.淫欲。2.貪。3.瞋。4.痴。

    晚上有警車來巡邏,生念:有必要嗎?後來,才知道這一帶常有人鬧事。而該晚真的有兩人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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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課5點鐘。課誦後,一位普仁寺副住持仁美法師來開示。他出家17年,他在當地喜做布施、教育活動,泉洞寺的建設也受過他的幫忙。他說南北傳外在形式不同,內在修行差不多。  

    7點多到9點多,第一次集體外出托缽化緣,跟著四部車子,有廣播。化緣的食物、物品歸泉洞寺,那裡離市區較遠,不方便天天托缽。托缽後,到普仁寺休息。普仁寺是北傳寺院,建寺一百多年,內有供泰兩尊肉身比丘,目前有27位比丘,4位沙彌。寺內藏有日本大正大藏經、宋藏遺珍等,但似乎少有人去翻閱。在寺內閒談時,一師說物質貧乏,精神生活也不好。我說:經典從未說物質不好,精神生活就不好。事實上很多經典顯示物質匱乏,反而不長貪,成就更高的解脫。歷史學家湯恩比說過:「物質豐裕的社會,精神反而貧乏。」我想到淑一法師曾在馬來西亞一演講場合質疑台灣某師說物質進步,精神也進步的說法。他是怕不正確的觀念被宣揚出去,影響大,才提出來,不是找碴。但主辦單位對他感冒。  

    行腳,320分出發,至615分。泉洞寺住持帶領。8人赤腳都男眾,9人穿鞋。地很燙,有一處地,我的腳嚴重被燙,從腳到頭熱氣上升,似乎有血液沸騰之感,跳腳,以手掌去冷腳底五、六次。其他的人都沒特別反應,不知是否自己的腳板薄,傳熱快。被燙之後,走路就跛行,見痴師借給我他的拖鞋。  

    行腳途中,有一些在家人、小孩子在路旁合掌,示敬。感覺雙方都能蒙受強化道力。走40分鐘,第一次休息約15分鐘。又走80分鐘第二次休息,在多柚寺(Wat Long Sa),這個寺有千年以上的歷史,有出土一些佛像、印度教神像,並開闢一間展覽室。  

    泉洞寺住持出家近20年,初出家時,行腳6年,剛開始五人同行,後來只剩他一人。他說行腳可訓練覺念、心的堅定、不忘出家。照演法師也舉辦過約五十次行腳活動。二年前的七月裡,一次行腳中,才走一天,那位要求行腳出家三十年的某師質疑說,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如果這樣是修行的話,那麼到菜市場請人打也是一樣。這是不正確的見解。他當天就借故離去。

    晚上,在湄公河畔掛傘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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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5點鐘集合。見痴師對行腳隊伍零亂、講話聲等,大加棒喝。  

    說行腳第三段,整個都亂,潛在的東西發揮出來。問問題都沒有注意核心。什麼是常隨佛學?恭敬心在哪裡?有無像觀光客?出親人家叫出家嗎?很多人抬出師父蓮華生、廣欽,沒什麼用,佛弟子也有墮地獄的。又說學佛一段時間,沒進步,要回頭,不要再走老路。他說,自己出家12年,學佛才4年。又說,不要把所有事都推給業障,內心不轉怎能消災。又說,男眾在一起會談法,女眾最可悲,在一起很少談法。

  女眾對他的喝斥不領情。  

    這麼一談,至少有三人跟他私下反應。我的反應是最好是事情發生的當時提出來,否則事過境遷,錯失觀照機會,而且,在口氣上不要太嚴厲,效果一樣好。我順便問他,我有什麼缺點,請法師指示。他說,慢慢來。我無法知道他的意思。  

    午餐七樣菜,七種水果。  

    下午410分到720分行腳。520分停約二十分鐘。610分停約半小時,休息時,嘗試脫鞋觸地,馬上縮回,腳底的敏感性強,加上地熱,及自己的過度反應,幾秒後,決定再試,可完全接受貼地不反應。這次受戒活動原本沒安排行腳,這是泉洞寺住持的安排,一次都走十公里左右。今原定走到一寺,但經過公園時,泉洞寺住持問我們晚上在這裡睡好嗎?大家都同意。行腳完。安住下來。沒上課。第一次跟如覺法師長談。他也教一些練身的方法,感激他幫我作拍打按摩。(如覺法師目前主持台東卑南鄉鹿鳴橋的鹿鳴精舍,以水療、拍打全身、靜坐,作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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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點起床,靜坐約15分鐘。  

    4點半起床。坐30分鐘。5點還沒見動靜,我彈指叫醒人。  

    7點早餐,8點第二次托缽,我問是否我要下去托缽,泉洞寺住持說好。所得布施的一些米中有米蟲。這次所得較上回少很多。  

    中午,到一居士家休息、午餐。聽說是住持的妹妹家。用餐後,發現念巴利文迴向文時,完全不記住內容,竟可以喃喃地跟住念誦。  

    12點坐車回泉洞寺。見到馬來西亞籍的常雲師,及清邁人普善師來支援。在中正機場第一次見面。  

    下午3點演練受戒儀。  

    4點至6點正式受沙彌戒。還有灑聖水,迴向父母、怨親債主、一切眾生。  

    7點至740分,住持要我們幫他的一位有很多煩惱的女居士誦經消災,以北傳的方式。課誦後,比呀湯磨開玩笑,說中尊六千(元),其他的三千。原來這是台灣的誦經行情,這樣算,十多人誦經,若拿錢就要花費泰國一個人一年的薪資(一個月薪資約三千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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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覺得累,8點多睡至430起床。2點起來盤腿坐15分鐘。上午見痴師說上午要講戒。結果住持接下去說是要去參訪參隆(Chamlong Srimuang)的「領導人訓練中心」,午餐在那裡用。「領導人訓練中心」離泉洞寺十幾公里路,樸素的幾棟建物,並不起眼,在一大教室內有標語(泰文):一、清淨。二、精進。三、節儉。四、誠實。五、犧牲奉獻。六、孝順。  

    《法味》(慧炬出版)第8194頁,收集一篇文章,提到參隆的傳奇,他出身軍旅,官拜少將,1985年前選上第一任曼谷市長,並得到連任,成為風雲人物。參隆已離開政壇專做社會工作,過平淡的生活。看他本人長相老實、樸素、沒心機,他穿著泰北「摩洪」(短袖、無領、樸素的藍衫),配上長褲,過著做田人的生活,而自以為比當總統還好。他的哲學是「吃得少,花得少,剩下的奉獻給社會。」他成立的「法力黨」目前很亂,請他回去整頓,他不回去了。他十多年前去過台灣,他太太兩年前也去過台灣,找一貫道的老前人。一貫道兩年前就前來中心受訓。這中心才成立三年,辦過七屆「領導人訓練」教人守五戒、合作,改掉壞習慣,也就是改掉貧窮的原因。四天三夜的學費二千銖,不算便宜。鼓勵學員一週至少來一次做早課。有放著帶佛法開示錄音帶,隨時可聽得到。每個月請出家人開示一次。  

    參隆日中一食已十多年了。平常喝水而已。一大早爬山、跑步。他是無愁禪寺菩提沙門的弟子,平常依佛使比丘及大藏經學習。

    參隆讚嘆我們來泰國學習,是非常果斷、勇敢。

    晚上上課。照演法師(1962生,清邁人,1987年出家)講課,他曾任清邁佛法中心代理住持,1992年策劃佛法中心六十位比丘台灣行腳活動,該年年底受北傳戒。談到他曾跟無愁禪寺的副住持學過,獲益甚多。在那邊五年不捉持金錢,赤腳,素食,自做糞掃衣,對過去、未來不感興趣,走到哪裡睡到哪裡,沒有目標,沒有欲望指使。後來被叫回去清邁佛法中心,當住持。在森林聽到車聲,疑誰來探望、供養?因住森林無聊。用悅耳動聽的話說法,希望居士下次再來,兩個無聊人就湊在一起。居士來也不會兩手空空,內心的欲望沒滿足的一天。若不看自己的心,會盼望,居士若久不來,會懷疑自己。自己也很會說法,沒人能辯論贏他,只輸給法燈法師及法一法師,他們能從基本的到深的法,讓人從完全不懂到完全懂。有一次拜見法燈法師,他問穿這樣的袈裟(糞掃衣)是增加「我」,還是減少「我」?沒聽過有人這樣問,反省後,馬上換掉袈裟。聽他說法常會有豁然開悟的感覺。

    有一次,喝咖啡,頭痛,心跳快,快死掉,送去醫院,發現自己為什麼那麼怕死,修的法一無是處,才卸下住持之職,到台灣當最小的。現在喜歡看比丘怎麼死(墮落、還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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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點起床,打坐。對昨晚指點同修背誦受戒文的行為升起懊惱心,感覺自己內心有鬆懈、聒噪。440分起身去小便,回程,邊走邊看天空、星辰,不慎右腳踏空,跌入約三尺深的空水池內,沒驚恐。坐定後,幾秒後才知怎麼回事。左腳背略擦傷。往後幾天左手肘會抽痛。

    上午照演師講法。

    中午至市內一餐飲店應供。我走進去速度太快,不輕柔,把一隻狗驚嚇到,吠幾聲,被主人安撫下來。餐後,唱念北傳的迴向文:「俱祗南…」。至12點半離開前還沒有一個客人上門。  

    下午12點半到240分,一行人坐兩層的大船,由一小船拖著,船夫可能是一對夫婦,瘦瘦的、黑黑的,工作辛苦,還要忍受超高噪音,感覺人命不值錢,內心不忍。到一寺看美琪(女行者)的浮水表演。我1991年來過,沒興趣再進去看,見痴師也沒進入,就去逛逛「歷史文物館」。

  4點回到泉洞寺。照相做戒牒用。但後來說照得失敗。有戒牒的出家眾以後可免泰簽證費,而泰國國內機費可算半價。

    法燈法師到了。他55歲,出家33年,讀到巴利文第五級還不懂佛法,出家九年後才遇到佛使比丘,不然可能還俗了。在「解脫自在園」親近佛使比丘九年,把握佛使比丘的精神。二十年前心臟動手術,換上人造心臟。他在南部整頓一小島安居,很漂亮的地方,但一有錢人想佔那島,常攻擊他,說他帶槍、沒威儀,警察也要去捉他。

那時他領悟到佛法給他禮物,心平靜下來,寫下第一個sunyata Buddho,出家十年後才體會到。  

    今晚我算第三次聽他說法,上回是兩年前在嘉義「觀音佛教文物」,及請他到「新雨圖書館」講法。  

    他今天談「出家」。他先隨喜讚嘆,歡迎大家來泰國學佛法。  

    我把他講的要點記下:

‧巴利文的「出家」(Pabbajja),就是斷除或捨棄,就是要走向涅槃或斷苦。

‧斷煩惱後,也要在身口意清淨梵行,給別人當模範。

‧口也要出家,因困難實行,乾脆關起來,較容易看心。若說話則說可以滅苦的法,  否則口業犯戒。一個人小心念頭,一群人小心嘴巴。

‧心有四種責任:可感受、可記憶、可想、可認知。身體也有四種責任:行、住、坐、臥。心不用加什麼,原來就很好了。注意保護它,看著它。大家都以為心有三毒,如果有這樣誤認,梵行就不清淨了。佛陀未成道前,人只知道心有兩種狀態(苦、樂),不知道中性(平常)。心有高興、悲傷、平常,哪一種先存在?平常。高興、悲傷是失覺念後才升起。心有加減等於還俗。

‧心出家比口出家更高一層。高興、悲傷等於心沒出家。要訓練自己見解正確,關心見解出家。覺念從見解來的,外在(出家的形貌)的覺念,要做好自己的責任;內在的覺念,什麼都不成為,什麼都拆除,裡面拆開來看,空空的,沒有我。(《嘉義新雨雜誌》第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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