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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義新雨雜誌》第27  (19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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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目錄

乾淨選舉/明法比丘

煩惱的邊際/明法比丘

憶念佛陀/明法比丘

三十七道品手冊()/緬甸 雷迪大師著 蔡文熙譯

顯如法師/明法比丘

佛法與----業力/釋顯如

台灣行腳乞食記()/法味比丘撰

雜阿含第1227(祖母經)/柳紹華 白話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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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淨選舉

/明法比丘

  選舉時,大街小巷都插滿旗子,信箱裡經常塞滿宣傳紙,而不同候選人宣傳車來回穿梭的宣傳廣播,經常有一些人潮聚集聽演講。這個景象很熱鬧,把古代你爭我奪的殺人頭爭鬥,轉變成算人頭的遊戲,有點歡樂氣氛,而在骨子裡頭,難免還存在著古代兵家的廝殺心態。

  選舉經常是多人參選,競爭自是難免。選舉前,候選人就要有賢與能的學經歷、表現(有時是表演),對選民有承諾(開支票);而選舉人則有的看熱鬧、看作秀、看勢面,有的看門道(賢能與承諾),有的看得到的利益(賄賂品或類似賄賂)。有的人根本不用看什麼,不管選什麼,一定投某黨某派的票。

  選舉要辦得乾淨,不污染人心(明白因果),不污染環境(不插旗、不街頭廣播等)不容易,像在兵荒馬亂時,還能講究仁義道德,實在不容易。要乾淨選舉,一方面要靠制度的公正,不放縱違法(沒有法律假期),公平給候選人亮相發表政見;一方面要靠自己及群眾的覺知,參選不一定會贏,也不一定要贏,不要把心繃緊。只要適切地表達作風、政見與理想,就很足夠讓選民作抉擇。不要高抬自己(傲慢),貶低他人(輕慢),毀謗(惡口),甚至更惡質的散發黑函、恐嚇,否則選民只好選「壞人」的候選人了。若演變成互相攻訐,不管誰上誰下,都是傷痕累累,「一將功成萬骨枯」,只殘留悲劇,不但選後無法一笑泯怨,未來還會有怨怨相報。

  慈心是沒有敵人,可以把對手射來的毒箭(攻擊)化成美麗的花朵;悲心是沒有苦難,可以同情對手的貪瞋,不與之敵對。慈悲與深明因果是選舉中最乾淨的心態,也是最深沈的贏。(《嘉義新雨雜誌》第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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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惱的邊際

/明法比丘

  世人探討「世界」有邊無邊,或「我」有邊無邊,都是不著邊際的問題。佛教所關心的是煩惱有無邊際的問題,因為煩惱若無邊際的話,任何人都無法斷滅它,若是有邊際,那是什麼情況呢?又如何消滅它?

  煩惱是欲界眾生的作惡、不善的因()及不善的果報(異熟),色界、無色界眾生已伏住欲、惡不善的因及果報,所以,煩惱難以現行。欲界的不善是貪、瞋、痴,不善果報是現生所受的身、心的苦。貪瞋痴是煩惱的根源,任何時候忽視它,放縱它,那麼,身心立刻受苦的報應或於未來受報應,亦即不對貪瞋痴作管制、調伏,那麼煩惱就變成漫無邊際了。若對身心活動都保持正念在前,正知在心,彼時,雖身心還受過去造作善、惡業的樂、苦果報,但唯有造作善因,伏住不善因,令煩惱心不現行,彼時是抵達煩惱苦的邊際。若煩惱一出現,透過正念、正知的觀照,漸次消毀它,這樣也是抵達「苦邊」、「苦際」,可望消毀所有的業而「究竟苦邊」。

  眾生長劫在六道裡流浪生死,就是因為「不知苦之本際」,若知煩惱苦的涯岸,知煩惱苦的範圍,不讓它溢出掌握,那麼就可以如「甕中捉鱉」,把愛恨情仇種種煩惱一一逮住、處決。佛陀說:「我不說一法不知不斷而究竟苦邊。為何不說一法不知不斷而究竟苦邊,謂不說眼不知不斷而究竟苦邊,若色、眼識、眼觸,眼觸因緣生受,內覺若苦、若樂、不苦不樂,彼一切不說不知不斷而究竟苦邊。耳鼻舌身意,亦復如是。」(《雜阿含經》225)守護六根門頭,明白接觸、覺知一切苦樂,而不再造業,即保證能抵達煩惱的邊際。(《嘉義新雨雜誌》第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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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 念 佛 陀

/明法比丘

Iti’pi so bhagava araham sammasambuddho vijjacaranasampanno sugato lokavidu anuttaro purisadamma-sarathi sattha deva manussanam buddho bhagava’ti. ( 如此,他成為世尊是:阿羅漢、正等正覺者、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這是佛教徒憶念佛陀經常唸誦的偈誦。今將佛陀九個名號作簡明的詮釋以便利憶持。

一、阿羅漢 ( araham,應供、應 )

1.他離一切惡。

2.他破煩惱賊。

3.他斷生死輪迴。

4.他值得人天供養。

二、正等正覺者 ( sammasambuddho,正遍知,正覺知一切法的人 )

1.他未得到引導而圓滿自悟。

2.他遍知諸苦法,斷絕諸集法,證得諸滅法,修習諸道法。

三、明行足 ( vijjacaranasampanno,具足智慧與德性的人 )

1.他的明具足,所以一切神通、智慧圓滿。

2.他的行具足,所以慈悲圓滿,能廣利眾生。

四、善逝 ( sugato,善淨行的人 )

1.他行中道行,沒有斷見、常見或極端苦、樂行。

2.他善說真、實、有利益的法。

五、世間解 ( lokavidu,徹底認識世間的人 )

1.他了解世間,其緣起,息滅及導向息滅之道。

2.他從所有層面了解眾生、眾生業行、眾生世間。

六、無上士調御丈夫 ( anuttaro purisadamma-sarathi,受調御者的無上導師 )

1.他馴服人、非人、畜生,以溫和訓練、嚴厲訓練以及溫和、嚴厲訓練。

2.他向未調御者宣說種種法,鼓勵他們邁向聖道。

七、天人師  ( sattha deva manussanam,天、人的導師 )

他以現世、來世、勝義諦,引領有情度諸苦厄。

八、佛 ( buddho,覺悟的人 )

1.他證悟解脫痛苦的究竟智慧。

2.他覺悟四聖諦,也令他人了解四聖諦。

九、世尊 ( bhagava,一切眾生中最尊貴的人 )

1.他具最勝之德,一切眾生之最上,值得尊敬。

2.他分別種種道、果,破了煩惱,抵達苦的邊際。

3.他破了貪瞋癡、一切惡法。

(《嘉義新雨雜誌》第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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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道品導引手冊()

 

/緬甸 雷迪大師

U Sein Nyo Tun 英譯    台灣 中譯

 

第四章 四神足

  現在我將簡要描述「神足」(iddipadas),這個字的解釋是:「証得圓滿的境界(ijjhanam iddhi)。」(譯者按:依照PTS巴利字典的說法,iddhi」此字在英文中找不到對應字,因為在歐洲並沒有這樣的觀念,也沒有單獨使用的「iddhi」,其主要的意義是指一種能力。而根據本文的脈絡,無論是「iddhi」或「iddhipadas」並不是指超自然的神力,而是指在法上修持的成就基礎。本譯文中,將「iddhi」譯為「如意」,「iddhipadas」譯為「神足」,以示區別。

    在佛陀的教法中,總共有五種「如意」(iddhi),分別是:

對於諸如「名」、「色」等需要特別的知識,達到圓滿的境界。

對於諸如「苦聖諦」等需要全面瞭解的事物,達到圓滿的境界。

對於諸如「集聖諦」等需要斷絕的事物,已証入斷絕的圓滿境界。

對於諸如「滅聖諦」等需要實現的事物,已經証得的圓滿境界。

對於諸如「道聖諦」等需要發展或培養的事物,已經達到發展的圓滿境界。

    在佛陀的教法中,有五種根本的「如意」。

    「神通如意」(abhibbasiddhi)是指:圓滿地分析認知「第一義諦」的數目與意義,而一位修行人要是沒有認識到「第一義諦」,就會逾越佛法的範圍。通盤瞭解阿毘達摩論疏(阿毘達摩是一切根本理論的精髓),就等於是「神通如意」。

    「遍知如意」(Paribbasiddhi)是指:經由相(lakkhana)、作用(rasa)、現狀(paccupatthana現行)、近因(padatthana足處),或者經由他們具有的「無常」、「苦」、「無我」三法印,來圓滿瞭解「苦聖諦」。

    「捨斷如意」(Pahanasiddhi)是指:圓滿摧毀煩惱的「集聖諦」。本書主要的重點是放在証得最低層次的預流道聖人(Sotapanna),而不是較高果位的聖人。圓滿摧毀「身見」,就是「捨斷如意」。去除「疑」的工作是包括在摧毀「身見」的工作當中。

    「現証如意」(Sacchikiriyasiddhi)是指:身心雙方面都圓滿地實現「滅聖諦」。這種工作包括了煩惱的壓制與破壞。

  「修習如意」(Bhavanasiddhi)是指:開發戒、定、慧三學,一直到証得、滅苦出世間的「道聖諦」。

    如果按照「清淨道」的次序將「如意」加以分類,圓滿成就「戒清淨」中的「四遍淨戒」(catuparisuddhi),就具足了「四如意」;在「心清淨」中同時圓滿成就「八正定」、「遍作禪定」(Parikamma samadhi)、「近行禪定」(upacara samadhi),就具足了「八如意」;圓滿成就五種世間神通,諸如神變能力,就具足了「五如意」;在「慧清淨」中,圓滿成就「見清淨」,就具足了「一種如意」。依照此種方式,就可以認識到更深一層的「如意」。

    有關佛法中的陳述,在此告一個段落了。

    「神足」(iddhipada),這個字的意義是:「証得圓滿的根基,就稱為神足」。

    「神足」共有四種,分別是:

欲神足。勤神足。心神足。觀神足。

    「欲」(chanda)是指,想要証得、達成、圓滿、完成的欲望。此處所指的欲望是一種極端的或過度的欲望,這不是任何事物或人可以阻絕的欲望。這種欲望會引起這種念頭:「如果我今生沒有証得這種圓滿狀態,我是不會安心滿足的;要是無法証入,我寧願死亡。」

    迦葉佛時代(喬答摩佛之前的佛),波羅奈城的法泉王(Dhammasonda)(Rasavahini, Jambudipuppatti-katha)就具備了這種欲望。法泉王向自己說:「如果我沒有機緣聽到迦葉佛的教誨,身為波羅奈城的國王有什麼用?」因此,這位國王放棄了王位,找尋可以複誦迦葉佛教誨的修行人,縱使這種教誨只是短短的一句偈頌而已。

 如同在頻毗婆羅王(譯者按:參見《小部》〈戶外經〉、毘舍佉居士以及給孤獨長老者(譯者按:參見《法句經注疏》第1偈頌)的例子中,如果這種欲望圓滿了,才會安息下來。只有當這裡有些微的暗示指出,這種欲望是可証得的,只是還沒有具足圓滿,此時心靈會迷惑,並且會生起一種,與其無法滿足這種欲望而活下來,不如去死的念頭。

    在多彌亞王(Temiya,譯者按:參見《本生經》〈啞躄本生譚〉,J.538)、護象王(譯者按:參見《本生經》〈護象本生譚〉,J.509)以及佛陀住世時候的許多國王、賢人、富人,也都還有這種欲望,他們捨棄了皇宮、隨從以及其他的生活奢侈品,來到佛陀的僧團中生活。

    「勤」(viriya)是指帶有四項特質的正勤精進,具足「勤」的修行人,會受到只要精勤努力就可以達到目標的思想鼓勵。即使人們告訴他會經歷極大的苦難,他還是不會灰心喪志。即使他真的經歷了極大的苦難,也不會心生退怯。即使人們告訴他需要經年累月地實踐努力,他還是不會灰心喪志,即使他真的已經有一段長年累月付諸努力,也不會心生退怯。

    在「勤」上軟弱的人,一旦面臨要極大的努力,就會從修行上退縮下來。當人們告訴他們必須遠離親朋好友與塵囂的時候,他們就會畏怯、退縮。看到必須經歷長時間的止觀,他們就會畏怯、退縮。當人們告訴他們必須節食少睡,他們就會退縮,看到必須經歷長時間的止觀,他們就會退縮。他們很像:「白狗不敢冒險踏入草叢。」白狗之所以害怕進入一腕尺(譯者按:肘至中指的長度)以上的蘆葦叢當中,是因為牠們認為這些蘆葦會棲息著豹、虎、象。

    「心」(Citta)是指當修行人接觸、聽聞到佛法的時候,固著在「如意」上。這種固著是極強烈的熱情。

    雖然一個人生活在美好奢華的世界,生活在權勢與幸運當中,一位修行人是不會被這些事是所引誘的,他在經典當中,並且加以研究,他的心靈總是朝向「如意」的。只有當一位修行人全神貫注在與「如意」有關的事務,他才能夠獲得滿足與寧靜。就像煉金師全神投入將根本物質轉化為金銀的活動上,這位煉金師對於其他的事物漠不關心,只集中在煉金活動上。他廢食忘寢,走路的時候會漫不經心。「心」就是這種巨大的專心活動,或這種性質的固著活動。

    「觀」(Vimamsa)是指可以清晰地覺知到地獄、輪迴巨大痛苦的知識或智慧。這種知識可以清晰地覺知到「如意」的利益,可以安住在深沉、艱困的「法」上,以及「法」的性質上。具足這種知識的人,除了追尋「如意」之外,不會在任何世間的追尋上發現樂趣。只有在追尋深奧的「如意」中,他才會得到滿足。愈是深奧的「法」,他想要証得的欲望就愈是強烈、巨大。

    修行人只要具足了四種「神足」的其中一種,終其一生會在「身念住」的安住以及佛法當中更高的層次,諸如「心清淨」、「見清淨」等上面,持續努力精進,不會懈怠、無力。只有那些從未具足任何一種「神足」、無力區分生命深淺以及法的深淺的人,才會感到無力,無法持續從事任何的努力。

    修行人只要具足了四種「神足」當中的任何一種,無論是在今生或來生當一位天人,都可以按照他的「波羅蜜」達到「出世間的如意」。至於修行人具足了二種、三種或四種「神足」的話,就更不用說了。

    不具有任何「神足」的人,他們應該嘗試去追尋一種的「神足」。只因為他們不想追尋高超的佛教利益,例如「四念住」,才會感到無力懈怠。他們應該將這種無力感視為通往「惡趣」的快速道路。因此,他們應該研究、思考、沈思那些能夠喚起「欲神足」的偈頌與開示。他們應該親近一位能夠喚起「欲神足」的導師,而且依止這位導師。

    因此,佛陀如是說:

精勤努力去開發「欲神足」。

精勤努力去開發「勤神足」。

精勤努力去開發「心神足」。

精勤努力去開發「觀神足」。

(譯者按:《相應部》〈神足相應〉〈全分〉;S.51.6

    有些遠離「如意」的修行人,他們甚至不想証得「神足」。如果沒有具足「欲神足」,他們甚至不知道必須去追尋「欲神足」,而成為軟弱無力、挫敗的人。在「勤神足」、「心神足」、「觀神足」中,也是如此真切。

將心靈安住在「身至念」上,就等於是建立了「欲神足」。默想有關輪迴之苦的「厭離心」(Samvega)的奇聞軼事、對自己採取苦行以及其他「法」的實踐,就等於是建立「勤神足」。把自己投入深奧的「法」當中,諸如「四大」(譯者按:《相應部》〈神足相應〉〈全分〉),就等於是建立「觀神足」。

    如果有任何一種「神足」建立了,那麼,可以確立的是,各別的「如意」將以自己的「波羅蜜」去証得。因此,如同註疏中所陳述的,不具足任何一種「神足」的人,就像是旃陀羅(candala,譯者按:下賤的人)的兒子,而且具足任何一種「神足」的人,就像是國王之子。旃陀羅的兒子,因為缺乏成為國王的根基,所以絕不會成為國王。然而,國王之子,因為具備了成為國王目標的根基,總是朝向成為國王的目標前進。

    因此,現在的智者應該試著去獲得四種「神足」,這樣子才能摧毀「身見」的巨大根基,並且在佛陀的教法中,按照自己的「波羅蜜」去証得更高果位的利益。(《嘉義新雨雜誌》第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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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 顯如法師

明法比丘 撰

顯如法師,俗名江宏裕,19496月出生於台灣‧嘉義市,排行第六,兄弟姐妹有十四人。他生性好讀書、謹言慎行、孤僻、孝順。父親為中醫師,在他高中畢業後不久過世(母親200012月去世)。他就讀嘉義高中期間,對批判性及獨立思考的作品有濃厚的興趣,那時他也經常到嘉義圓福寺走動。1967年高中畢業,原本優異成績可以直升大學,後因圓福寺傳諦法師介紹,皈依台北慧日講堂印海法師,因緣成熟即出家,並就讀慧日講堂創辦的「太虛佛學院」(只辦一屆),他當班長,有時也帶領研讀日語。他學習日語的動機是研讀日本佛教學者的佛學研究成果。畢業後,服兵役於金門、馬祖,當通訊兵,據他的同袍說,長年在一起只知他素食,不知他是和尚。三年退役後,回慧日講堂,重現出家相。因對知識的渴求,羨慕知識分子的批判能力,以為就讀大學可以具備這種能力,於是上補習班,決定參加大專聯考,1973年考上了政治大學哲學系,讀了兩年半,因不滿系主任方豪神父的經常問難,及不喜歡中古哲學無助於批判能力的增長,因此就輟學了。

 

我認識顯如法師之前,只風聞他的名字與風格,第一次見到他時(可能在1976),是在台北市公車上不期而遇,我跟他打招呼,他只是面無表情點頭,當時沒有確知他是誰。我在1977年年底,由新竹福嚴精舍移居慧日講堂時,才跟他同住在一起,我負責流通印順法師、演培法師等的作品,他則負責圖書館事務,他除了研讀印順法師作品之外,也斷斷續續作翻譯工作。在他大學期間還幫印海法師的兩本日文中譯作品《中印禪宗史》、《中國淨土教理史》作潤稿、編輯。1978年他私下決定出版一本印順法師的第一部作品《印度之佛教》(1942)(因當時作者無意再版),這一本書及印順法師其他作品對他一生的影響很大,建立了明確的佛教思想及教史演變,拋棄中國舊有的判教思想。印順法師說:「理解到的佛法,與現實佛教界差距太大,這是我學佛以來,引起嚴重關切的問題。」這個關切,也成為顯如法師一直掛在心頭,努力幫助印順法師達成這個目標,他可謂是印順法師的忠實追隨者。除了佛學領域之外,顯如法師還很熱衷於具有批判性的書籍,在1978年,特別是年底的選舉期間,紛紛出籠的大量黨外的「選舉書」,不少書一出版即成為禁書,他比我更熱衷於採購及閱讀,幾乎括囊了當時所有的「選舉書」,但只限於知識及思想層面的探究。他同情弱者、弱勢者,有時都默默地不為人知的幫助有苦難的人。由於他樂於助人,人緣也不錯。

 

1978年年底,已在美國弘法的印海法師,透過陳重文老師來找顯如法師及我去加州洛杉磯法印寺協助弘法。當時我們都拒絕前往。後來我想到抱著觀光的心情去外界走走也好,19791月出國,沒想到一去就是九年才再回國,在1979年年中,我寫信給顯如法師,說美國「天高高,地大大」,暗示思想的開放,詢問他是否前來,沒想到他心動了,他好奇國外有大量的禁書。當年10月,他30歲時,來到法印寺。他來了之後,我們同在一所成人學校(Adult School)讀美語。19805月我離開洛杉磯,到舊金山,也在那裡讀了兩年的學院,他則繼續學美語,之後,也在東洛杉磯學院(East Los Angeles College)(1981-1984)讀電子工程系,畢業後,後來又轉到加州州立大學洛杉磯分校(California State University,L.A.) 就讀(1984-1987),他原本以為在學院的學分可以被承認,結果只有少數學分被承認,其他的課要重修,以致又讀了三年半才畢業,浪費不少時間。他選讀電子工程是跟他當兵經驗有關,他對電子好奇,而且也不用像讀人文、社會學系需寫難度高的英文報告。另外,他對數學也有興趣,他認為搞不好以後還可以當家教,以維持生活開銷,他的心情我可以體會,事實上,當時,有幾位青年僧、尼需要靠打工維生,包括我在內。

 

1982年我又回到洛杉磯,由於缺乏護持就還俗,顯如法師還住在法印寺,我偶而會去探望他。

 

  19863月底張大卿老師在法印寺每週開講「基礎佛法講座」,共23次,之後大家每週定期聚會。顯如法師那時已搬離開法印寺,他在年底加入這個聚會。19871月底凝聚了對正法的共識,成立了「新雨佛學社」,我擔任了第一任社長,顯如法師是五位指導老師之一,年底他接第二任社長。當年3月份開始,出版了一份「新雨佛學社月訊」,最初三期是顯如法師手寫的,以後則顯如法師用電腦打字,直到27(19899)。每月出版月刊,要編輯、打字、校正、寫稿、郵寄,持續了二年半,並不輕鬆。我19881月回台,翌年我接辦「新雨月刊」,接辦的時間更長,體會辦雜誌的滋味更深。19896月,顯如法師就表示要去威斯康辛大學讀佛學研究(Program of Buddhist Studies,University of Wisconsin at Medison)。他在1990年正式到威斯康辛大學就讀,直到1994年即修完博士班課程,10月份通過博士候選人考試之後,開始寫大乘「梵網經的研究」博士論文,在學校還維持一學期選讀一門課。他的博士論文已大致完成。

 

顯如法師前後在美國住了將近二十年,在威斯康辛大學期間,寒暑假回到台灣走動比較頻繁,一方面回來看母親,一方面也回報支持他求學的施主。在19889月他回台灣,要在嘉義的「寶華佛學院」(只辦一屆)授課,我邀請他來參加台灣新雨在台北‧雙溪「慈暉農場」的「心靈之旅」,這也是僅此一次,他在互動中也留下一些法語。他在嘉義「寶華佛學院」教兩學期(19889月及19899) ,除了授課之外,也強調人格教育,他的溫和而犀利的批判及細膩的分析,在同學間留下深刻印象。上課時,還常常帶來營養品,贈予同學。她們很慶幸有這一位老師。顯如法師的身體一向不好,約在1994年,就有一位中醫師從他的眼睛判斷他只有約三年的壽命,他半信半疑,但從此也更發時間研讀及翻譯一些醫療方面的文章,包括非主流的療法。1997年年底他回台,一位朋友告訴我,他的病情「非常嚴重」,我人在嘉義想要去「妙雲蘭若」找他,但那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不方便去,而隔天他一大早就要離去,就只有電話問候,他也沒特別說明他的病況。

 

  19981月初,他回美國之前,在南投二水一家檢驗所檢驗一項癌症指數,結果顯示正常。但後來回台再作檢驗別的項目,結果鼻咽癌指數相當高,但似乎沒有擴散到別的地方。他回美國之後,用生食療法,但病情加速惡化,吐血(由鼻腔流出的),那時他已有幾個月不能安眠,身體的痛苦可想而知。原先他想再熬過一學期,再回台治療,但病情惡化,加上新竹法華寺隆慧法師勸他說,有認識的治癌醫師,他才心動,考慮回台,199829日匆匆回台,想不到是落葉歸根,再也回不了美國了。3月中我才知道他在法華寺養病,3月底我才去看他,他還可以談話,但聲調變了,談我請他校正的「南傳比丘戒」譯稿,談「千年蟲」的事,他也說差一點就死掉。他身體好一點時曾表示說,假如沒有被「騙」回來,一定死得很淒慘。之後,我再去三、四次,但他不是在休息,就是難過得無法談話。我去的次數不多,事實上,常去也幫不了大忙,我只有持續地每隔幾天就探問他的病況及作一些建議。

 

   在治療方面,他拒絕作化學治療,事實上,身體也不堪受折磨。他先在台北一位張中醫師醫了三個月左右,不再吐血,但幾度惡緣出現,他再吐血幾次,他的體力體重一直減少,後來也沒勇氣稱重量了,有一陣子他的身體對藥不再適應,停止吃藥一個多月。我6月中跟幾位朋友拜訪台北的圓念居士,承蒙他介紹一位曾治癒鼻咽癌的曾中醫師,治療了四個月,有好轉,腫瘤消退,我們都誤以為會好起來,但後來病情沒有更大的改善,他對藥產生嫌厭,不再吃藥。在臥病九個多月期間,雖然病苦不斷地折磨,但提供他長期自我觀照的良機,他平常以念住在觀腹部來用功。在臨終前三個月,他說:「我解脫了,我自在了。」這是值得慶祝的事。除了解脫掛念的心結之外,是否還有更大的解脫就不得而知。他在臨終前十天,不再進食,他已經喊出:「等死」。後來勸他,才多少吃喝一點。

 

19981114日下午5點多,顯如法師吩咐隆慧法師晚上不要離開他的房間,9點多,談話中,他上句接不對下句,忽然問:「我現在在哪裡?」隨侍在側的隆慧法師不了解,他共問了六次,才回答:「法華寺」。又問:「法華寺在哪裡?」「在新竹。」「新竹法華寺的住持是誰?」「是我,你知道我是誰嗎?」「哦!你是隆慧。我清楚了,我已提起正念。我不應該是這樣。」他吩咐隆慧法師不要煩惱,這沒什麼,每個人都要走的,他已提起正念。約十分鐘,兩次揮手示意「再見」。那時寺眾忙著將他扶至大廳,幫他助念佛號,也通知他的好友致中法師從南投名間靈山寺趕來,為他開示、善後,至15日凌晨才面帶微笑斷氣。

 

24日晚上從緬甸回來,隔天早上就帶著名貴藥材及開脾胃的藥單去看他,坐車途中,我就說還不曉得能不能看得到人,同車的人都凝靜片刻。結果他已經走了。寺眾輕快地說他走得安詳,告別式也作得很圓滿。我只是默默地祝福他平靜地離去。他來人間是默默地來,他不喜歡人家問他的身世,他走時也是默默地走,他不想讓很多人知道,包括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已經回台灣臥病幾個月。

 

  顯如法師留下的作品,收集在《新雨月刊》(2~31)22篇。另外,在《諦觀雜誌》有兩篇,第54期一篇譯作:水野弘元:〈釋迦牟尼佛傳〉,第72期一篇〈《佛法概論》思擇〉;在《淨覺雜誌》曾以筆名「顯證」翻譯平川彰:《印度佛教史》上卷(19791月開始連載,共45)。他也有一本英文佛書目錄的編輯,Source Materials in     Buddhist Studies in Western Languages.(1993年,正觀出版社)。他另有翻譯的醫療的文章,編輯成《現代身心保健》(新竹‧法華寺出版)。他並非多產作家,他的作品跟他的為人風格一樣,經常一針見血。希望讀者讀到本文的介紹,也能溫習一下,他這一趟來人間所傳遞的法音。(《嘉義新雨》第27期。2000.12.訂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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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與愛情

/釋顯如

編按:我們從顯如法師的遺物中找到一些文稿,可供學人參考。這篇是1993925日法師在威斯康辛州Madison 的一佛學社團的演講大綱,供未斷欲者處理愛情的參考。

 

佛法與愛情何干?

‧佛法的目的在解決人間苦惱(根本的或相對的),愛情引發的苦惱也是人的問題之一。從佛法的觀點來認識愛情,可以減少愛情併發症(患得患失)和後遺症(反目成仇)

‧談「愛情」這一話題的立場:了解愛情事件所常有的一些現像,如何用佛法(因緣觀)來淨化男女間的情感問題。

 

▲業力與(男女)愛情的關係:

‧業力是一種行為的力量,行為的後續力,行為的習慣。每人依自己的身心習性而自處處人。談愛情也不例外。

‧男女愛情,就是兩股業力、業習的互動,互相牽引。

‧男女交往,往往以互相取悅的方式表現自己最好的一面(不管是真的或裝的),等到結了婚,沒有看到的習性暴露出來,才發現難以相處。

‧談愛情,要注意淨化自己的不良業習,以免引起衝突和痛若。

 

▲愛情的定義?

‧雙向的:互相喜歡的人之間所產生的感情(佔有的激情)

‧單向的:對喜歡的人所產生的依戀之情(佔有的激情)

‧一般的現象:佔有的激情,男女情感的愛著如膠似漆

‧找共同事業戶的合伙人。

 

▲愛情的動機

‧尋找能夠親密交往、關係持久的異性/伴侶。

 

▲愛情的本質

‧犧牲、奉獻、成全?

‧愛自己?愛對方?

‧佔有,愛取。為「我」而愛。

‧尋找我喜歡的,因為我喜歡,所以我愛,因為情投意合,所以相愛;因為對方的表現符合我的好惡需求(口味),是「我所」愛,所以可以為對方犧牲。

‧愛是對方投我所好,互投所好;問題是:各有所「好」的內容是什麼?

‧愛情就是愛自己預設的條件,愛情的本質就是愛自己!

‧如果對方與我的「預設」衝突─(外遇‧二心‧變心?),我不喜歡,不愛!

‧愛生則苦生─「現實世間的一切,在永不安定的不息流變中;愛著這無可奈何的現實,不能不說是苦了。」(《華雨集》P.35)

‧愛情本具不安的特性─患得患失,弄巧成拙。

‧愛得不自在,神魂顛倒,有時甜蜜,有時苦惱。

 

▲愛情為什麼會變質?

‧個人情緒、好惡的演變─好惡衝突,不滿,生氣,不喜歡,討厭,無法忍受發現了不合意的地方越多,減低了向心力。

‧不「忠」、不實、殘暴、惡習,與預設衝突。我的「預設」─所愛的內容(習性所好),是什麼?處女/膜?

 

▲愛情的矛盾現象

‧愛你入骨,恨你入骨。

‧海誓山盟,天長地久?即使你不愛我(二心),我也愛你?

‧依佛法「人心無常」的原則,最好不要說。不說,好像沒有羅曼蒂克。要說,也要理解到:這只是表達「當時的條件所形成的當時的心境」。當「可愛」的條件消失,這些話也就失效了。不要為這些話所困。不要只因從前說過這些話,所以對方變壞了(暴力傾向),不是我所能挽回的了,天天捱打,還是照「愛」不誤。不要假冒聖人。

‧有機會重婚,不願再與原配結合。

‧快樂的相處,漸漸成為痛苦的負擔。怕下班回家?家成了牢獄!

‧為何產生厭倦?─小心你的習性!使配偶視回家相聚為畏途、苦事。

‧籠中鳥的愛情─愛自己?還是愛對方?

‧因為我喜歡你,你是我的唯一,所以你不能有二心。

‧你如果愛我就不(應該)能再愛別人─只能愛一個人嗎?

‧佛教教人如何和諧相處(無我、無我所),分享而不獨佔。

‧愛情能夠分享嗎?

 

▲愛情的地雷─用錯方法去保護愛情

‧主宰意識─我執堅固

‧夾豬肝。我愛怎樣就怎樣!要避免講這樣的話,表現這樣的態度。

‧我慢─比較、仗勢。

‧對方比我能幹,我會不會心理不平衡,尤其是女比男賺多錢時。對方比我不如,我會不會欺負對方,瞧不起對方?錢是我賺的,一切要聽我的。

‧家是分工合作的事業,不是免費傭人為大老爺服務─大男人主義‧仗勢惡習:任性、賭氣、為所欲為、搶話、牛脾氣─漠視他人。嘴硬(不道歉、不感謝),自私,逞強,比較,永遠要第一、長舌、嘮叨!

‧「我賺錢幫她完成學業,怎麼他竟然離我而去?」「受不了她的長舌!」自作主張,有我無人。

 

▲說話給人有壓迫感

‧一般人往往主觀地說我不喜歡你如何如何!而不去考慮對方這種行為的因緣背景,或者換一種較溫和的表達方式。

‧嫉妒─破壞性的綠眼怪獸

‧如果對方現在對你就有「異心」或「不穩定」,趁早;免得結了婚後才出問題,更麻煩。

‧如果你要定對方,不希望對方有「異心」,難。吸收第三者的長處。

‧成全對方與第三者。本來就一無所有。

‧載太太上班──「弄巧成拙」。

‧捕心勝捕形。

‧粉紅色陷阱。

‧愛情的現象:良性的──互相同情、體貼;惡性的──自私、壟斷、猜疑(愛所以妒?)、我執堅固。

 

▲理想的愛情的成份:友情加上親密關係

‧愛情要以良友為基礎,是對等的,不是主從關係。

‧如何建立友情?如何選擇朋友?良友、善友的特質在哪裡?

‧有無共同或相近的人生觀?人生理想,為社會服務的理念。

‧互相增益,互相援助,互相體諒(公益為先,不要樣樣第一),理性溝通。

‧不欺負善良、互相尊重(不惡言相向、威脅)、責任感、識大體(不斤斤計較)

‧做事、說話不搭調,產生輕視、疏離─警報!心距產生,說話不耐煩。

‧能夠互相規勸,互助,容納批評(不是譭謗)。從對方的朋友去打聽。

‧張三很自私。為什麼?有什麼事例嗎?

‧如何看待親密關係?

‧親密關係的極致就是性行為‧對性行為的看法?──無有定法。

‧婚姻是性行為的先決條件嗎?忠貞?

‧觸食

 

▲談愛情的先決條件

‧和平自制──非暴力,不合則離,不要反目成仇,同歸於盡。

‧壞習氣越少越好,惡習重(暴躁)的人會快樂嗎?不快樂的人能使人快樂嗎?

‧具備善良氣質,相處比較能夠融洽。

‧婚姻如意的並不多,因為各人不在自身改善,只求對方適應自己。

‧不談高調,不說愛是奉獻、犧牲;先談平等就好,我對對方的要求,算不算平等?

(結婚雙方要)有謀生能力(能夠自立)

 

▲如何面對愛情

‧愛情只能一對一嗎(事實不然)?愛情「騙子」?好人人人愛。

     

       

我愛他└

      

他不愛我

他也愛我  

(他通指男女)

 

 

他只愛我 ──疑

他也愛別人──妒

 

‧男女關係是複雜的:甲愛乙,乙愛丙,丙愛丁……三角、四角、多角。

‧置之死地而後生──先做最壞的打算(沒有包贏的)──本來沒有他/她也是活得好好的,如果沒有他/她,照樣可以活得好好的。

‧天涯何處無芳草!

‧只要他/她愛我,不管他/她與其他人的關係怎麼樣;有的要求他/她只能愛我一個──別無選擇。

‧留意對方有無暴烈性格、嘮叨性格、強烈的主宰意志。

‧不要只看表面印象,要尋找有沒有長久相處的條件。

‧不要以為對方愛我,我就可以改變他的習性。

‧不要以為只要我愛對方,一切都可以忍受──你的修養竟然突然變好了!?

‧五分鐘、五天、五月,可以忍受,一年五年,未必受得了。

‧愛情?濫情?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盲目的犧牲,對方有什麼好處?

‧一般人隨境轉,任性(慣性反應)而為,哪裡去注意問題的根源,調伏自己的情緒。

 

▲如何維護愛情

‧修心養性,培養和善可親的人格,去除不良習氣:先調伏自己。

‧面子(男子氣慨、豪勇、意氣用事)、護短、自卑、自大、輕視(所謂低賤的工作)、驕傲、得意、優越感

‧任性(隨習性而為、妒起瞋害)、賭氣、為所欲為、牛脾氣─漠視他人;嘴硬(不道歉),逞強,比較,永遠要第一、嘮叨!

‧心平氣和的說話,學習道歉、感謝。

‧避免雙方的好感(氣氛)被小動作侵蝕掉。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避免給對方壓力(霸道的表現),產生難以相處的感覺(不是先偽裝,到手後再現原形)

‧家裡有土霸王,日子真難過。七上八下。

‧體諒,為對方設想(不是為我打算)

‧事分輕重緩急,不要凡事「我」最重要,公益在先。

‧察顏觀色,對方心情不好,不要火上加油。

‧「情緒不好,是不是我的緣故?可不可以說給我知道?」不要勉強。

‧下班吃一些不中意的補品

 

不要仗勢

‧「你不把我放在眼裡,有心事也不告訴我」。有時心情不好,只是暫時不要人打擾。

‧對方愛你時,不要玩弄──刁難,耍脾氣,「如果你愛我,就替我做這、做那」。

‧不要把對方呼來喊去,請幫忙,按規矩來。

 

不要期待

‧不要期待對方讚美,有時忍不住要老問:「你有沒有愛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我」,「我是不是你的最愛」,任何答案只是代表當時的心境。關係持久要靠雙方不斷維護。

 

不要承諾,自己套牢

 

‧不要說什麼「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的話。

‧可以換個方式說,「你真可愛」,「你真是討人喜歡」,「跟你相處很愉快」。

‧如果說了海枯石爛的話,以後改變主意,可以說「現在你跟從前不一樣了,我愛的是從前的你」。

‧不高興時,不要口出惡言,講極端的或幸災樂禍的話。──自制。

 

▲結論

‧習氣少,談愛情的障礙就比較少。

‧沒有天生的完美,需要眾緣配合,眾緣要靠當事人努力培養。

‧以開放的心態來處理問題,有溝通、協調,改善自我的誠意最重要。

‧識大體,不要堅持計較無關緊要的瑣事。有些事的改變需要長遠迂迴的方式進行。

‧知心的建立不在互相約束、監視,而在互相了解、體貼與自制。

‧從談愛情看自己的業習。我的意見不是定論,只供參考。(《嘉義新雨雜誌》第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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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行腳乞食記()

/法味比丘 

序言

  佛陀及其弟子們在印度行腳乞食的遊化,那種以托缽為主的修道生活,在二千五百年後的南傳上座部佛教的國度裡,如泰國、緬甸、斯里蘭卡等依然行得通,而在邁入二十一世紀工商業發達的台灣,這一個久受中國傳統佛教薰染的北傳國度裡,也有行腳乞食的出家佛弟子,嘗試回歸佛陀時代的修行生活。

  學人出家已進入第七個年頭,從一九九七年三月至泰國參學後,效法佛世修持的心意即日益強烈。回國後,在屏東三慧精舍結夏安居,試著在安居住處附近的村落落實乞食生活,結果是行得通,對枋寮一帶佛法的弘揚,有潛移默化的功效,進而想推廣這佛世僧侶的乞食修行方式,乃於解夏後不久,即開始台灣全島的行腳乞食。但在因緣未具足下,獨自走了五天,來到澄清湖附近的竹林寺,因颱風等事緣故作短暫的參學,並於十一、十二月轉往花蓮光復馬錫山禪修中心習禪六週。禪修後,又萌生行腳乞食的心念,乃於一九九八年元月二日再度在台灣行腳乞食。並試著將六週內禪修所學的緬甸馬哈希禪師所傳授的「四念處內觀禪修法」應用在行腳中。希望自己能夠時時刻刻注意或觀念每一個看、聽等等的行為,讓看只是看,聽只是聽。然而,每當六根與塵境相遇時,自己總是被境界蒙蔽了覺知,往往是境界過了,才在追憶、後悔,無法「活在當下」,這可以說是初心道人常犯的過失!

  無常迅速,時光飛逝,轉眼之間已過一個半月有餘。今時趁著春雨綿綿,避雨養神之便,提筆爬梳,將記憶所及的心路歷程記載成篇,或許來日有因緣呈現在世人面前,而能給與一些初心道人少許的啟發,乃至能做為修行增上的借鏡。

  序末,衷心感激一切成就學人心性昇華的因緣,並謝謝在行腳乞食過程中所遇一切有情與無情,由於您們有言或無聲的教導,學人才能真正認清自己的修行,因此得以更加精進用功辦道。最後,願一切眾生都能離苦得樂,都能自在解脫。

 

一九九八年二月二十二日    法味比丘 謹序於關山老厝

 

一、流浪漢與雲水僧

  憶自一九九四年底離開剃度的常住寺院,我開啟了雲遊參方的生涯,自許是一位四海任遨遊的雲水僧。曾有因緣回本山傳燈樓掛單,某師兄得知我已離山參學,以激勵的言詞對我說:「為何還在外頭當流浪漢呢?」當時我想反駁是「雲水僧」,並非「流浪漢」。但自知修行不力,所以只得默然。

  一九九八年元旦,我將離開參學僅二個月的竹林寺,晚上在客堂向住持及大眾告假時,住持師父口唸:「無益苦行當遠離」,以「修行不在外相形式,而在自我內心淨化」等語來慰留我,並再三強調這裡又不辦法會,要我好好把心安住下來,常住已提供修行道糧,還要去行腳做什麼?

  當住持還在勸勉時,我即按捺不住地反辯,開口便道:「這不是無益的苦行。」並引據我在一九九七年三月獨自行腳於花東山線時,已對《佛說四十二章經》所說:「沙門行道,無如磨牛,身雖行道,心道不行。心道若行,何用行道。」有些許體會,來說明自己已經了解如何修行,並非在做無益的苦行。其餘在場的住眾法師及來寺的居士們,則對於我能稟遵佛制托缽乞食,不化緣金錢且過午不食的行持多有讚詞。

然而,我此行並非要沽名釣譽,只是想如實奉行佛制出家人最基本的沙彌十戒,以及嘗試頭陀行罷了!

  如今自我反省:「雲水僧」這瀟灑自在的尊號,我還不夠資格配掛,我的確適合以「流浪漢」來自我檢點。誠如《森林裡的一顆樹》阿姜查如是說:「當我們失去了真正的歸宿時,就像一個沒有目標的流浪漢,流落街頭。這邊走走,那邊晃晃,一會兒落了腳,又得流浪他方。在我們回到真正的家之前,無論如何都會覺得不舒服,就如同一個離鄉背井的旅人。只有當他再次回到家時,才能真正輕鬆自在。在這世上我們找不到真正平靜的地方,這是世間的本然。就以觀照你自己的內心代替向外的追求吧!平靜是在你心中找到的。……就算我們擁有佛法的知識,而且曾學習和實踐佛法,卻仍見不到真理,那麼我們依舊像流浪漢一樣,無家可歸。」

  我為了出家修梵行,世俗的家早已六年前捨離了,但真正的家在哪兒?我還要當流浪漢多久呢?真正的歸宿就在心裡,但我何時才能真正體證,而非停留在佛學知識的認知?

 

二、托缽乞食的意義

  一九九八年元月二日早齋後,再次向住持告假,準備履行自我的承諾──台灣行腳乞食。在臨行前,同是離山參學的某師兄來電,說他即將前來竹林寺掛單,在電話中寒喧數分鐘後,我就提起簡便背包行腳去。

  背起行囊,我以輕鬆穩健的步伐往鳥松國小旁的松益市場托缽。由於我在此市場有乞食多次的經驗,已經有固定的商家施主會供養飲食,所以午餐的食物足夠飽食了。但往後的日子並非天天都有充足的食物,我早有心理準備。畢竟行腳乞食的修行生活,在台灣是不常見的。現今大多數所見到的,是為了化緣金錢而站在市場或者廟口等處的亂象。為了導正世人對正統佛教「只是乞食,不化金錢」的托缽修行有真正地了解,所以這次行腳我將沿途散發〈托缽乞食的意義〉之宣傳單給有緣人看。

  至於宣傳單的主要用意,在於強調:「佛制托缽,為療色身;唯乞食物,不乞金錢。」讓台灣信眾能正確明白托缽乞食的意義。

 

三、老友相見情意濃

  在松益市場乞食後,南下沿著往鳳山市的省道走了一段路,即轉入鄉間小徑往大樹九曲村方向走,避開擁擠吵雜的市區,但市郊的道路依然車輛頻繁,這對行腳而言是一大考驗:噪音、空氣污染等。好不容易在午後走到高屏大橋,卻因心粗氣躁竟掉了一些宣傳單,為了提醒自己在此次行腳能專心修道,乃以「正念比丘」自稱,以便時時警策自我提起正念。

  高屏大橋橫跨高屏溪,全長約二公里左右,是台灣橋樑中數一數二的大橋,在我行經此橋時,就有四次搭車的機會(好心的人士主動停車要載我),為了秉持此次行腳原則,我婉拒他們的好意。在車水馬龍相伴下走過高屏大橋。過橋後,我往萬丹方向行去,不進屏東市區。當走至社皮時,天色已晚,在路經墳場時,曾動念休息。然而恐懼感戰勝了那一念心,於是繼續走到廣安老友鄭傳錦家過夜。

  老友是屏東高工同窗三年,加上台糖紙漿廠同事數載,昔日的友誼,在我出家後未曾再續緣了。如今老友已成家立業,所談之事似乎有些不契機。尤其是鄭老伯一直感到納悶:為什麼我要辭掉台糖公司的職務,卻出家修苦行呢?至於鄭伯母則拿出一千塊要我收下,在我說明修行的原則後,她不再執意供養金錢。而在翌日清晨我離去之前,老友買了好些饅頭、豆漿、菜包,鄭伯母又供養一些水果,對此濃厚的情誼,我不知如何報答,乃將身邊的泰國式佛像送給其姪子,以結法緣。

  後來,當我再次讀到阿姜查的開示,才知道所謂的「老友」,是指「貪、瞋、痴」。因為貪、瞋、痴這些老友與我們從長久以來就一直生活在一起。要向鄭傳錦這位老友告別是很容易的事,只要揮一揮手,舉起腳步跨出鄭寓就說再見了,但是要跟貪瞋痴這根深蒂固的老友從心中徹底告別,那可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修行大事。《森林裡的一顆樹》〈告別老友〉說:「貪、瞋和痴是所有我們受苦的因。我們必須學習去對治它們,讓自己從它們的支配中解脫出來。這做起來很難,就好比佛陀告訴我們,去告別一個相識已久和從小就已相愛的朋友,要分離實在不容易!」

 

四、不持金錢的難處

  回憶起當兵時那段在家學佛的日子裡,曾想效法晉朝賢者陶淵明過隱士的生活。後來在某次休假回里港老家時,父親說到有關男女婚嫁的問題,我便說出:「我又不想結婚。」於是出家修行的意念萌芽,在退伍前的半年裡,我就跟父母、家人商量,最後在雙親家人同意下(除三姊夫有異議外),在我卸下軍服前半個月,我即等不及出家了,轉眼已滿六年了。

  我在行腳過程中,曾以電話問候父母親,並知道俗家二哥的行為令雙親非常難過。為了安慰兩位老人家,我在行腳的第二天藉回俗家拿頭陀傘、雨衣等理由在俗家過夜,想勸勸二哥改改脾氣。於是搭車從第二天傍晚想休息的新園國小回里港俗家。

  由於不捉持金錢,雖然只是幾十塊的車資,卻也引起我一陣心慌。到派出所找警察幫忙買車票被拒絕,向打電話的人們請求協助也無效,想搭便車又不順路,就在茫然無助下走往公車路牌的過程中,從對面街道跑來一位買水果的婦人,拿著一袋蘋果與橘子,並且還有現金二百元來供養。水果我不便拒絕,但錢一定不收,只告訴她為我買張車票到屏東,這段路程才安然渡過。然而屏東到里港,我又碰了釘子。想想在現今的台灣社會裡,竟然還有出家人身上連一塊錢都沒有,誰會相信呢!在幾次異樣眼神加諸身上後,我得到一位穿著在家修道服的女士幫助買票,我終於能搭公車回里港老家了。

  沒有錢,在台灣行腳乞食,是我自找苦吃,只要不搭車就沒事。在去年走花東海線時,也為搭車沒錢買火車票挨人白眼,被人認為是騙子,我真是難以表達。次日,在俗家弟弟護持之下,買票坐車回新園國校,繼續往東港方向行腳。

 

五、趕經懺有失僧格

  第四天的行腳路線:烏龍到枋寮。去年八月間我就曾走過。在林邊市場托缽時,我獲得充足的食物。現在追憶第三天在烏龍前的一處香蕉園過夜,被老鼠嚇一跳的情形,也嚐到沒有睡袋下寒流侵襲的滋味。

  夜幕低垂時分,我走過水底寮,在距離三慧精舍不到一公里處,一位大概五十歲賣蓮霧的婦人將我攔下,我接受她的飲料及蓮霧的供食。(按:佛制午後是禁止乞食的,當時我為了不阻斷施主的供養心,大多會接受食物的供養,這是不如法的,這是我沒堅持佛制的一點過失。)

  事後,似乎是婦人的先生也走過來,但他並不歡喜見到出家人。我從這婦人口中得知她已學佛多年了,更從中聽到一則「趕經懺的出家人」,才知道為什麼她的先生不喜歡見到我坐在他的店裡。

  婦人說:「二、三年前,我同村中有一位中年男子欠了人家不少錢,出家幾年後,債務還清了,又買了一棟房子及一輛轎車……出家那來這麼多錢,我的先生知道了,就埋怨說:早知道,我就出家賺錢去,也不用在這裡辛苦賣蓮霧。」

  在聽了婦人這番話後,我想到村內炎伯去世後,以所謂「佛教的葬儀」,花掉了五、六十萬。近幾年來,台灣宗教界弊端屢現,「趕經懺,賺死人錢」其實並不需要大驚小怪,因為這是功利主義社會下的自然產物。在大多數人向錢看齊的共業體系下的社會,仁義道德正是純正宗教所必須提倡的,但是我們所看到的大多是口號,真正淨化人心的宗教活動雖有但不多見,原因何在呢?必須將口號轉成行動,從自己的內心淨化做起。說到這裡,我自己也慚愧,慚愧!

 

六、智慧生起的地方

  「馬蓋先」(百戰天龍)這部影集,在台灣上演以來,曾風迷不少年輕人,對他那化險為夷的智慧,以及在險境中沈著應變的能力,深表佩服。但是在現實的生活中,果真能像影片情節中所展現一般嗎?我的答案是:在困苦不方便的情況下,是有可能的。

  在我行腳乞食的過程中,晚上找地方休息是隨順因緣,並不是常有寺廟可以掛單。元月六日,我在進入枋山村落前約兩公里處的海邊大岩石上安單,找二塊長條形木板,以石頭作地基將板子固定,成為掛頭陀傘的支柱。在整備夜宿的過程裡,我就幻想跟馬蓋先一樣有智慧,看著已經搭好的傘帳,我心中的愉悅盎然,不料在夜裡打坐、休息時,卻被螞蟻干擾,但實際上是我闖入螞蟻的生活圈裡,不知善觀察周遭環境,才會搭傘帳在螞蟻住處,而又自得其樂,自以為有智慧啊!

  元月七日,夜宿海口村外一處農舍的倉庫,正中間廢棄不住人的房子有佛菩薩聖像,及一對老夫妻的遺像。因濱臨海邊,夜裡風勢轉強,我以肥料一袋又一袋地疊成擋風牆,堵住窗戶的破洞處及壓妥大門,讓強風及狗兒無法侵襲干擾我,好在倉庫裡好好靜坐。心中,又有「馬蓋先」應變智慧的聯想。不過這種智慧,只是世間人處理外在事物的權宜之道,可以一時躲開危險的傷害。那麼怎樣的智慧才能達到解脫之道呢?答案是:恭敬地學習向內返照──內觀。

  那又該如何令這種內觀的智慧生起呢?我從經典上所得到的解答是:「四念住」。在巴利文長部經第二十二經,世尊於《大念住經》中說:「比丘們,對於凡夫只有一條路可以導致清淨、克服憂愁哀傷、袪除苦楚悲痛,得到正當行為的準則、體證涅槃。這條路就是四念住。」

  「是哪四念住呢?」

  「比丘們啊!比丘在日常生活中,對於身體必須專注明察、精進警覺、念念分明,則能袪除淫慾、悲痛;對於感受,須隨時注意觀察、精進警覺、念念分明,則能袪除淫慾、悲痛;對於心意,須隨時注意觀察、精進警覺、念念分明,則能袪除淫慾、悲痛;對於諸法,須隨時注意觀察、精進警覺、念念分明,則能袪除淫慾、悲痛。」

 

  然而,智慧生起的地方,不是從讀誦佛陀的言教文字,得自己如實依教奉行。在行腳生活歷程中,要時時覺醒,保持正念相續,是比在靜中以禪坐方式向內觀照來得困難,這一點是行腳以來我親身的體驗。

 

七、迴向祝福的深義

  一九九四年底至一九九六年三月初,我在正覺精舍參學習律的歲月裡,曾接觸幾位南傳佛教的法師;而在這之前,也曾到中壢廣天寺同泰僧多人在市區托缽乞食。每當乞食後回寺用餐或者於街道上接受供養時,泰僧或那些南傳法師就會唸誦一段巴利文的迴向文,來祝福施主平安、快樂等。

  一九九七年三月,我隨泰僧的團體到泰國清邁受戒、參學,也學會簡單常用的唸誦,對於迴向祝福文更有一分親切感。回國之後,在我實行乞食的修行方式時,常用一小段作為施主作迴向時的祝福文,我總儘量在因緣較合適時念給信眾或施主聽,並說明其中大意是:「虔誠布施供養三寶的人,將會獲得四種利益:一是健康,二是長壽,三是相貌莊嚴,四是有力量、有智慧。」他們聽了,有的會感到非常高興,甚至還有人喜極而泣。

  這次在台灣行腳的第七天,我行經海口村到車城鄉這段路時,先後有兩次供養,當我為施主唸巴利文回向祝福時,她們竟然哭了。說真的,在不同時段裡,當我專注用心地唸誦時,自己也感到熱淚盈眶,甚至也曾奪眶而出。當時我不知道為何會這樣?

  行腳一個半月後,我對這種想哭的感受真正明瞭,先是在二月十六日掛單在苗栗縣苑裡鎮觀音山的金善堂,於夜裡讀到《寧靜的森林水池》〈課誦的深義〉時已有少許同感;直到二月十八日在苗栗市三山國王廟時,豪雨連下十幾個小時,導致無法進入市區乞食,心裡正愁無人供養,得挨餓的情境下,一位客家老伯(大概是廟公),蒸熱了二個壽桃,以我聽不懂的言語,要我趁熱吃。當我手捧著壽桃時,熱淚奪眶而出,於念回向文時,更是泣不成聲,隨後邊吃邊哭,那時我終於了解阿姜查所講那席話的深義,原來就是佛陀所說的「四恩」。

  一位西方的訪客問:「這種儀式(按:指僧眾受供養時,恭敬地合掌唱誦巴利祝福文),是否有它深層的涵義?」

  阿姜查笑著說:「是的,當然有。說真的,對於饑渴的僧侶而言,在每日唯一的一餐前這樣地唱誦是非常重要的。在巴利文的唱誦裡的意思是謝謝。」他於是說:「十分感謝你們。」

  在此,感謝曾經給與我任何幫助的人,從我出生以來至今得之於人太多,而受我所幫助的眾生卻是那樣少。慚愧之餘,再次道出心中感謝之意。

 

八、藍天豔陽南台灣

  古德說:「行腳者,謂遠離鄉曲,腳行天下,脫情捐累,尋訪師友,求法證悟也。所以無常師,遍歷為尚。」(《祖庭事苑》卷八)

  《廣欽老和尚開示錄》說:「在台灣沒地方參,所以要自己參自己。不要著急!善知識在那裡?在心。」

  在這次行腳的過程中,是以落實佛制乞食生活為主,當然也遇到幾位善知識,但就廣義來說,大自然就是善知識,它每天都在為我們演說「無常、苦、無我」。

  「藍天豔陽南台灣」,這大自然的善知識告訴我:天氣是無常的。在冬季的台灣,就有北部是寒冷潮溼,南部是艷陽高照的差別。何況是地球各國、各區域會因天氣不同而有各別的景象。如果能善用心念來體會大自然的教導,就可知道善知識就在自己的內心裡。

  行腳在藍天豔陽的南台灣,我於元月八日即走進墾丁國家公園的範圍,一直到十四日早上才告別這綺麗的風景勝地,進入台東縣境的山地村落。在那一個禮拜裡,我漫步在蔚藍的海岸,投身於豔陽的懷抱,享受南台灣溫暖的冬季,敞開胸襟翱遊恆春半島。

  說真的,我的心已經懈怠了,行腳似乎已成為自助旅行。這除表示墾丁國家公園的自然景觀令人陶醉外,更顯示我貪著大自然風光的心是多麼強烈。現在我才知道:為什麼佛陀會制定比丘不可以在同一棵樹下住過三個月以上,原來是連少欲知足的頭陀行比丘也可能會執著那棵樹是他的家的心結。

  廣欽老和尚住世時,曾住在正建設中的妙通寺,有弟子對老和尚說:「我們的妙通寺好莊嚴。」老和尚開示:「那又不是我的。只要我還貪一根草,那就要來輪迴。」

  如今回憶佛陀的教誡及老和尚的開示,連草木都不能貪念,那這世間萬事萬物還有什麼好計較、好貪著呢!「正念比丘」切記!切記!要真正能體驗三法印才是當真在修行,否則一切都是空談,別自欺欺人。

 

九、四瓶牛奶的代價

  台灣是北傳佛教的弘化區域,信奉者無論出家、在家大致上都是素食者,這是因為在菩薩戒中有「不食眾生肉」的戒條,被視為是學佛人慈悲心的具體展現。

  在行腳乞食的過程中,曾有人以「吃素及葷食」來問我的看法。我大多舉佛世托缽及今日尚行托缽的南傳佛教的僧眾,是不分食物的好壞或是葷素,修行者一律以平等心及少欲知足來接受供食,當然還有一顆感謝施主的心。他們也會問我吃素嗎?我會回答:我吃素。也有人偶而會質疑:「你知果托缽托到葷食時怎麼辦?」我說:「以前會拒絕接受。現在我則一律受下,但是用餐時,我會把肉等葷食挑出來,轉施給螞蟻或狗兒吃。」

  為何他們會對我詢問這些問題?因為在他們的觀念上,出家人是吃素的;因為吃素是慈悲心的表現。其實在今日的台灣,吃素食的人已經非常普遍,有人為了健康、治病,有人為了做功德、還願,有人則是迷信吃肉會下地獄,也有為修氣脈想得長壽而來吃素。以上種種吃素的人士,並不一定都基於慈悲心來素食。而且有多數的人們,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吃東西時有沒有貪。吃東西的目的並不在於食物的好壞、葷素,而只是為了滋養色身,來過梵行清淨的生活,所以應該把重點放在要如何「息滅貪瞋痴」。這在南傳食前食後的省思文中有詳細地說明,修行者能正視自己在吃東西時的心,那才是真正的修行課題。

  現在就以我自己為例,在這次行腳中,於元月九日走到墾丁,晚上曾想掛單在當地的一間佛寺,因男眾比丘不在,只有尼眾在,不方便掛單,所以我就轉向一位高中同學家借宿。隔天早上,同學的父母親為我準備不少食物,其中包括四瓶牛奶,我自知體質不適合喝牛奶,記憶中是每喝必定要拉肚子。我試著在中午前將四瓶牛奶喝完,結果還是免不了腹瀉,而且前後共拉了三次,因此元月十日,我走不到三公里就找地方休息了。

 

十、四雙八輩的聖者

  元月十日早上在墾丁托缽後,繼續往鵝鑾鼻方向行去。由於艷陽高照,我才有機會打開頭陀傘來抵擋烈日,並且坐在墾丁外海聆聽海潮音,觀賞快艇乘風破浪的英姿,而湧起詩意寫了幾首詩偈。後來在熾熱的烈日照射下,我穿過草叢走進一間位於船帆石附近的廢墟休息躲炎陽。

  在正式用午齋前,我細心地閱讀《尊者阿迦曼傳》,此書對我這位在法義上尚未通達的初心道人是非常有助益的,能給與相當程度的策勵,不致於在行腳修持上產生放逸的心念,是值得修行者一讀再讀的好書。

  因為喝了四瓶牛奶的緣故,肚子感覺不舒服、腹瀉,所以決定在廢墟內休息,並且利用時間用心地讀這本傳記。當我讀到〈在邦部的無數訪客人潮〉這一節:「他的情況持續惡化。從早上一直到傍晚乃至晚上,來看他們的比丘和在家人們成了一條無盡的人潮河流。大家都渴望見到他,他是這地區大家公認的阿羅漢。如果過去沒有善積功德的話,一個人是絕不能見到(認識)阿羅漢的,心裡有著這樣的想法,他們都群集在那裡要見他一眼。這麼一瞥對他們的未來有莫大的利益,他們身為人類的生命就沒有白費了。(已經見到並禮拜了一個活著的阿羅漢)。」

  我悲從中來,痛哭悲泣,淚流滿面。是一時的感傷,更是我沒有福德因緣見到阿羅漢,何況是佛滅二千五百年後的今日,四雙八輩的聖者也是很少見。待悲傷過後,我記下《傳》三四八頁的一段文:「只有穿著黃色袈裟,並不能使一個人成為一位比丘,名稱和聲譽也不是法或律的象徵。一個比丘或沙彌的生命,應該獻身於正法,它可以被歸納為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這些是佛陀教導的三支台柱。」我應當如是奉行佛陀這純正的教法,才配稱為佛弟子,也才有機會體會聖者的心境,我如是地自我期許。

 

十一、應無所住的心境

  元月十二日清晨,我在細雨紛飛中告別滿州鄉港口村福德宮夜宿處。肚子飢餓感早已令我難過。昨日在鵝鑾鼻托缽所得的食物:溼油豆腐一包、草莓土司、蜂蜜土司幾片、各式飲料近十瓶,雖然把缽裝得滿滿的,但是在燈塔活動中心用午齋時,我便知道那些食物是不夠飽食的,在我遊歷台灣最南端的旅行據點後,飢餓的感覺就升起了。走到風吹沙休息看海時,一販賣烤地瓜的婦人要供養熟地瓜,因已過午,我拒收,說明持午的原因後,她轉為供養一瓶飲料。到達港口村吊橋時,又有人供養地瓜,我也捥拒了,於是我餓了一整夜。

  滿州鄉是屬於屏東縣內的山地部落區,我心裡告訴自己,今天托缽可能又吃不飽,沿途心緒雜亂。肚子餓,想吃東西;雖然曾路過千華寺等兩處佛教寺院,也見到尼眾,但礙於乞食的原則,她們沒有主動供養,我是絕對不開口討食物,所以只好繼續挨餓。

  不久,我受到考驗,在尚未到達永靖村莊前約一公里處,我發現路旁有一包舖著泥水的餅乾。我停下來望著它,它好像正對著我笑,我的內心已燃起戰火:「佛制除了水及楊枝外,一切飲食皆要經過供養,所以不可以撿。」另一個聲音生起:「這包餅乾是人家丟掉不要的東西,是屬於無主物,撿來吃也沒有犯偷盜罪。」飢餓的感受,加上擔心在滿州鄉內會托空缽,所以我終於把那包餅乾撿起來。

  沿途我強忍不拆開餅乾來吃,我妄想在滿州村落裡還能乞食到食物。沒想到妄想竟然變真了!一位騎著機車往滿州辦事的尼師見到我,乃將車停下,赤足恭敬地跪拜,這個舉動讓我吃驚了!這位年輕的比丘尼認為我是一位苦行僧,內心非常歡喜,口裡又讚歎我能在台灣行腳的行持。隨後調頭轉向恆春方向騎去,要我慢慢走,她會馬上回來供養。在我快走到滿州國校前,尼師帶來二個便當(一盒裝菜、一盒裝飯)、一盒壽司以及好幾個菜包等食物,已足夠飽食了!

  雖然是山區村落,說不定是第一次有出家人來托缽,卻也有一位年輕男子供養我兩個饅頭及一杯豆漿。而那包餅乾呢?我則轉施在土地公廟供桌上。但印象最深刻並不是食物的供養,而是尼師還供養一幀「虛雲老和尚」的相框,並以虛雲老和尚在大陸的苦行來稱讚我,我則受之有愧。而相框上那「應無所住」四個大字,則令我更加慚愧!我何時才有「應無所住」的心境呢!

 

十二、山中廢棄的木屋

  為什麼我會恐懼獨自於夜裡住在山中廢棄的木屋?這是因為我身口意三業不清淨。

  元月十二日下午,當我走到滿州鄉長樂村萬得寺時,寺內唯一的老法師要留我過夜,因天色還早,我就繼續往分水嶺方向而行。然而,山中的暮色比平地來得早,在我還來不及到達分水嶺前,我曾發覺一間廢棄的木屋,心靈浮起莫名的恐懼,但為了晚上歇腳,我提起腳步往裡面走。

  我試著碰碰門窗,在推開那屋門之際,門板幾乎掉下來。我望著屋內荒涼的景物,心中的不安叫我趕緊把門閂扣上,頭也不回地離開這間山中廢棄的木屋。然後給自己理由,天色還早,再趕一段路吧!終於在太陽西下前登上一座山的高點──分水嶺村落。

  這是原住民的部落,我從那座新建的活動中心外觀得知。當然沿途所遇見的人們,早已告訴我這個訊息。我正為怎麼在山區過夜擔心,因為在我巡視活動中心一周後,發現房間裡裡外外的門窗都上鎖,只有一間廁所是開著的。為了保暖起見,只得委曲在廁所內過夜,所幸是廁所也是新蓋的,還算蠻乾淨的。反而是自己的內心不清淨,還有分別心想找舒服的地方住。

  現在回想起來,只能說是自己的修行還不入道,怕死的心結還沒有完全解開,至於追究其根源乃是「身見」重,身見重的人,是一位我執未斷的凡夫,縱然我外現出家相,且獨自行腳,那也不過是世間的流浪漢。

  山中廢棄的木屋,並不代表會鬧鬼,就算有鬼,如果跟您無緣,想遇都求之不得。好吧!就算有緣相逢,大家同是在六道輪迴的生死朋友,有什麼好害怕的。應該彼此相互策勵,皈依三寶,精勤用功辦道,早日脫離六道輪迴才對。這是歷經一個半月後,在安定住處下的心念,我自知在未來的日子裡,如果還有因緣住廢棄的空屋或者墳場,我那無明的恐懼心可能還會生起,這一切只有徹底解脫後,才可以肯定說:「我已超越對死亡的恐懼了。」

 

十三、橫越旭海觀音鼻

  中國是個苦難的民族。每當改朝換代時,就會造成大大小小的殺戮。人民在逃難中,生死未卜,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但有幾人能在歷經戰亂,而明白世間是無常、苦、無我的真理呢?能像虛雲老和尚一般:「坐閱五帝四朝,不覺滄桑幾度;受盡九磨十難,了知世事無常。」的人寥寥無幾。在亂世都無法體會世事無常,何況是今日歌舞昇平的台灣新新人類呢!

  元月十三日,我行腳橫越旭海觀音鼻後,對生命的可貴及對死亡的恐懼,才有較深的體會。這可說是我此次行腳最珍貴的一頁,是用金錢買不到的修行體驗。

  十三日那天的行腳路況並不理想,是我自找的,我為了節省繞119甲縣道的山路,也為體驗跋山涉水的修行經驗,選擇海岸的岩石水道。所以在港仔派出所、漁港駐在所報備簽名,最後在旭海村山路管制派出所再口頭說明所要走的路線,警察先生勸我走山路,從牡丹往壽卡,再轉接台九線的省道入台東縣境,不要冒險走海邊,因為有一段距離連海岸沙礫的步道都沒有,太危險了!當我以肯定的語氣決意要走水道時,警察先生只得祝福我,因為這條通往中山科學研究區及海防等軍事單位的山路近年已開放通行了,所以他也不再勉強我一定要往縣道走。

  這一帶的海岸景觀,並不亞於墾丁、佳樂水等地的風光,有著它獨特的氣勢,沿途著名的旅遊據點有港仔大沙漠、旭海大草原等。更有砲(槍)聲隆隆的射擊聲,不時地傳入耳際。一直到我走到最後一站海防部隊管制站,才有值班的阿兵哥來盤查,待我說明行腳因緣並簽名後,這位有學佛的士兵告訴我說:「師父,海水到腰際,您要小心噢!」我將隨身攜帶的一本阿姜查的書送給他,隨即展開沙灘之旅。最後,連沙灘的通道都找不到。

  我停下腳來歇息,望著崇高矗立的危岩,聆聽碧海波濤,往回頭走的心念首度生起。喝一杯水,吞下一粒綜合維他命丸,卸下九衣,拉高下裙,我以最輕便的穿著,小心翼翼往前走。由於海岸岩石難行,早先的右腳底水泡,現在磨得更大了,偶而還有痛楚的感覺。在下午五點十分左右,我走到了觀音鼻。這一地點是台東與屏東兩縣的分界點,是一處危巖聳立的峭壁,連攀越岩壁的小徑都沒有,海浪打在峭壁上大概有一根電線桿高,原來我正遇上農曆十五的漲潮。

  這是我三十年來看過最壯觀的海浪,但它讓我心寒。我找到附近最高的岩石平台,雖然海水偶而會激起到身旁,但我確定海浪不可能把我沖下海裡,然而峭壁的岩石是處於可能滑落的狀態,心情還是十分不安。待心境稍微平靜時,我拿出戒本來讀,祈求佛菩薩、護法龍天保佑,讓我能平安渡過這一關。

  似乎是有求必應?在大約六點天將暗前,我聽到馬達轉動的聲音。一艘竹筏型的漁船出現的在海面上,我想招手求救,並試著要以手電筒的燈光作信號。隨即又想:「我不是怕死而要搭船回漁村,而是考慮萬一死在這裡,會牽累許多人來處理打撈屍體的工作。」另一個心念生起:「是自己硬不接受警察的勸告,自認為可以走過去,您還有臉坐船回村莊嗎?而且現在海浪這麼大,漁船是不可能靠在這岩壁的石岸上。」望著那艘漁船浮沈於海面,我倒是有些擔憂船能否平安駛回漁港呢!

  時間彷彿停止了。「為什麼手錶走那麼慢?」「為什麼不趕快天亮?」我坐、臥不安地妄想,心裡盼望天明,能早日脫離險境。我想打坐,心想能入定的話,那就會很快地天亮了。心情顯得焦慮不安,尤其是望著山壁時,恐懼落石砸身的心念,更令我無法安心。現在我終於認清膽小鬼的面貌。

  「這是您自找的。」一個心念浮出。我想哭,在淚水還來不及流下時,雨水已沾溼臉頰,我更顯得無助、恐慌。

  「還是睡覺吧!」我企圖以一睡到天亮來排除對死亡的恐懼,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恐懼感讓我無法睡眠。

  時間過得好慢!七點、八點……彷彿睡著了,漫漫長夜,我又看了一次手錶,才九點多,雨勢越來越大,我無奈地用雨衣及頭陀傘來遮雨,但還是溼透了。

  肚子餓了,我堅持過午不食,只好再吃一粒綜合維他命(盡形壽藥)來騙騙肚子。雖然我當時身旁有當天在港仔托缽所剩下的山東大饅頭及紅龜糕,但我沒有吃,只是喝水充飢,最後連水都喝盡了。雨水打在傘上,忽然有個念頭,我以缽蓋放在傘緣

接雨水來喝,感覺水有鹹味,是海水夾雜雨水吧!……我在胡思亂想中睡著了。

  醒來又睡,睡了又醒,天還不亮。「我在無明大夢中期待天明。」

  在歷經一番波折,雨停了,雲散了,十五的明月高掛天際,微笑地照著海面及無助的行腳僧。我從月光中看到海浪減弱了,原來正是退潮的時刻。凌晨一點半,我趕緊收拾裝備,橫越旭海觀音鼻。在一次攀爬跨越岩石的過程中,不慎摔倒而碰到下額,頭有點昏昏的,但神志直覺不能停下腳步。當海水打到腰際上,我恍然大悟那位士兵所說的話,我有驚無危地渡過了觀音鼻。

  隨後,我在月光忽隱忽現中,趕了一程海灘石礫路,直到凌晨三點多,才到一處養殖池旁的工寮外休息。於十四日早上八點走到台東縣達仁鄉南田村派出所說明我已平安過海。然而,三界的生死苦海,我何時才能渡過?(《嘉義新雨雜誌》第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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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阿含第1227(祖母經)

/劉宋 天竺三藏 求那跋陀羅 梵文漢譯

民國 優婆塞 柳紹華 文言語譯

我是這麼聽說的:有一次,佛陀住在舍衛城的祇樹給孤獨園裡。那時,波斯匿王為著他一向敬愛的祖母去世了,就到城外為她舉行火葬,向遺骨行禮致哀。

喪禮結束後,波斯匿王蓬頭垢面,神情恍惚地來到佛陀的住處。頂禮佛足後,退坐在一旁。那時,世尊問波斯匿王:「大王!你從哪裡來?為何衣冠凌亂,容顏憔悴?」波斯匿王回答說:「世尊!我敬愛的祖母去世了。剛才到城外舉行火葬,向遺骨行禮致哀後,就直接來見世尊。」

佛陀就問波斯匿王:「大王想必很思念敬愛的祖母?」波斯匿王回答說:「世尊!我實在很敬愛懷念我的祖母。世尊!倘若將我國內所有的象、馬、七寶,甚至我的王位讓與別人,能夠換回祖母的生命,我都願意割捨。如今,既無法使我的祖母復生,生死永別使我悲傷愁苦,難忍喪親之痛。曾聽世尊您說過,一切眾生,從卑微的小蟲到尊貴的天神,有生就有死,沒有不命終的,沒有只生而不死的,今天我才覺得世尊您說的很有道理。」

佛陀說:「大王!確實如此!一切眾生,從卑微的小蟲到尊貴的天神,有生就有死,最後都會命終,沒有只生而不死的。」佛陀接著又說:「無論生為婆羅門種姓、剎利種姓或是豪門世家,有生就有死,沒有不死的。即使是剎利種姓的人當了帝王,加冕登基,君臨天下,統治四方萬民,有強大無比的軍力,能征服列國,終有命盡的時候,沒有不死的。又或者說,大王!生在長壽天成為天眾,於天宮裡遊戲自在,享受快樂,最後仍然命終,沒有不死的。又或者說,大王!阿羅漢比丘煩惱已斷盡,捨離塵勞重擔,完成了行持,斷除了一切結使,得到解脫,他們也一樣會死,捨去身命,入於涅槃。又或者說緣覺聖者,善於調伏煩惱,證得寂滅,最後也會命盡,入於涅槃。諸佛具足十力與四無畏,破邪顯正如同獅子吼,最後也會命終而入涅槃。從這些例證看來,大王!應當知道一切眾生,下自小蟲,上迄天神,有生就有死,最後都會衰敗而逝,沒有不死的。」

    這時,世尊就說出以下這首偈:
   
「一切眾生類,有命終歸死,      各隨業所趣,善惡果自受。
     
惡業墮地獄,為善上昇天,      修習勝妙道,漏盡般涅槃。
     
如來及緣覺,佛聲聞弟子,      會當捨身命,何況俗凡夫!」
   
波斯匿王聽了佛陀這番開示,充滿法喜,起身行禮,告退而去。

   
譯者按:「愛別離」為八苦之一,喪親之痛尤為其最。眾生無論富貴貧賤、得失榮辱,終有命盡之時。古往今來,因之垂淚興歎者,不知凡幾。欲滅苦,斷三種有母子畏、三種無母子畏者(雜阿含第758經),應行八正道。(《嘉義新雨雜誌》第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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