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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雨月刊》第64期 (19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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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新年,人人都有新希望、新計劃,但有一群人卻沒有明天,這是遊民的心境。遊民是社會變遷的犧牲者,加上社會福利短缺而政府無能安置他們的生活,才流落街頭,乞食度日,《誰來關懷遊民》?呼籲大眾來關懷遊民,更希望尋根探源作根本的改善。 《停、看、聽》由鐵路平交道前的標誌「停、看、聽」談到生活上應用這個要訣,以便全面因應各種境界及跨越難以突破的修行障礙。《四念處法門(一)》介紹不分種族、男女老幼皆可於日常實踐的法門。四念處為阿含經所倡的解脫之道,值得學佛人一起修學,讓修行更精緻化。 《修行問答(下)》繼續上期以清新、質樸的問答,澄清修行上的疑難。《來自喜馬拉雅山的比丘》訪問尼泊爾籍的護法法師,從他的修學經驗中,可以看到讀經與身體力行禪修之間有很大的差異,學人不妨經驗看看。 《請勿濫用「小乘」》指出大乘佛徒,特別是密教徒對佛陀的根本教理的輕慢與無知,希望勿用濫用「小乘」之名。《煩惱的原因(之三)》談到自我束縛對個人的限制,但也可從客觀、中性的角度出發,讓自己的路更寬廣。 《同修對話》從對話中看到個人習性的展現。《如理思惟》一則談在毗婆舍那禪七中,觀察到五蘊離繫的現象,淺嚐五蘊非我之法味。一則談修學四念處,獲得身體的改善,及應用停一下來自我觀察,獲得甚多法益。
(1993.2.《新雨月刊》第6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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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慈田
過新年,多數的家庭都相聚團圓,歡度假期;但卻是遊民最艱困的時候-百業休市,難以乞食度三餐。今年有一百六十多位遊民則獲得一餐的飽食,這是由創世基金會在萬華地區為台北的遊民(據保守的估計台北市遊民有兩千人)舉辦「街友尾牙」的宴請。赴宴的人包括男女老少,有本省籍、外省籍及原住民,並有青壯年、母子檔、情侶檔,顯示遊民問題已趨於複雜化。
據社會學家指出,台灣遊民產生的背景主要是貧富差距擴大、高房價問題、產業結構改變三項大環境因素;另外老人安養、家庭功能失調、精神失常都是產生遊民的因素。目前台灣一直朝著「窮者愈窮,富者愈富」的兩極化發展,貧富差距持續在惡化中,當政者都還沒有有效的對治方案。而高房價也是遊民產生的推力,台北市社會局的調查顯示,房價高漲使遊民大幅增加。另外,台灣產業結構改變,勞力密集產業紛紛外移至中國或東南亞國家;兩國內服務業就業人口佔總就業人口的46%,目前三、四十歲初、高中學歷的就業人口從非技術性的勞動市場轉往服務業,就很難跟年輕人競爭,政府對產業結構改變,並未針對勞動市場作轉業服務和訓練。
遊民並不是一開始就想過流浪生涯,是因社會變遷及社會福利短缺才淪落為社會最底層的階級。餐風宿露,睡臥街頭,他們不僅是暴露在高危險環境的族群,也得面對社會不屑、冷漠的眼光,做為一個社會「人」的價值有被扭曲與剝奪的現象。
遊民是自我離棄社會和被社會離棄的人,要輔導他們重返社會,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若長久遺棄他們,任由他們遊盪、乞食,將愈來愈與社會疏離及不易重返社會,做社會救濟者,請也給遊民拉一把吧!
(1993.2.《新雨月刊》第6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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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慈田
在台灣,鐵路平交道前,都有一個「停、看、聽」的標誌,提示行人及開車的人要停下來,看看有無火車開近,聽聽有無遠處車聲或汽笛聲;沒有火車才可通行,這是鐵路沒有地下化之前的最安全走法。標誌「停」的意思是完完全全的停止、停住,不再任何移動;但過路的車輛(包括公共汽車),罕見他們停下來,看看、聽聽,再走。大概人們已熟悉欄柵在火車來臨之前會及時降下,而失去了對危險的警覺心。雖也有汽車與火車相撞的事例,只是罕見,人們因此不在意!
在生活中,有很多情況須要「停、看、聽」的警覺心,讓心止靜下來,仔細觀察、思量,再決定下一步怎麼走。這樣做能大幅滅低生活上的煩惱及危險,並提升生活的品質。什麼時候應該「停、看、聽」呢?當人有毛躁的時候,有貪欲、瞋恚、不安、恐懼時,都須要慢下來、停下來,觀察自己,觀察肉體(包括呼吸、肢體動作、體熱等)、感受(苦與樂,苦樂都可能擾亂思緒)、心念(蠢蠢欲動的念頭、擋不住的能量)一停下來觀察,就有「止」有「觀」,成為佛法生活化的一部分。
停,別以為簡單,像鐵路平交道前的停,千萬人中少有一人遵循,所以需有耐心、恒心一再練習,它才能化成生活的慣習。有的人遇上大的衝擊,而嘗試停下來,但剎車不住,敵不過業力的一瀉千里,這並不表示停的不實用,而是難以堅持停到底。平常多的是六根與六境接觸的機會,若平常不多練習,急事、大衝擊可能派不上用場。若平常多練習,那麼將在無形中,跨越那百千萬劫難以跨越的業習。
(1993.2.《新雨月刊》第6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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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武瑞 主講 李慧娟 整理
各位同修,我今天要報告的是《四念處法門》,等我報告完之後,如有未盡之處,或有值得商榷的地方,請大家不吝指教。
修學四念處的理由
我們為什麼要修學四念處法門呢?
(1)人類的身心結構和煩惱的現象具有普遍性和共通性──我們知道釋迦牟尼佛當初說法,是為了解決人類身心的煩惱,並不是要講一套形而上或者是高深的哲理,來讓我們玩味的。佛法是對有情眾生說的,對於有情眾生的身心結構,我們一定要去了解,就好像醫學院的學生在牠的學習過程,一定要做人體解剖,了解人類的身體結構是什麼樣子,將來他在替人看病的時候,才能夠瞭若指掌。所以佛法剛開始的第一步,對於我們有情身心的結構是怎樣觀察的?
若依佛法的觀點來看,我們有情眾生是五蘊和合的而已。不分人種,不分男女老少都是一樣。就人類的生理跟心理現象來講,比如說生氣,不管哪一種人當生氣起情緒的時候,我們共同的感覺大概離不開全身會發熱,呼吸會急促,血液會流得比較快,或我們的血壓會上升、脈博的跳動會增快等現象。
我們有情眾生的生理現象具有這種普遍性和共通性。換言之,佛法本身也具備一種普遍性和共通性,法是常住的,它在時空當中不會有所改變,不會說這個佛法只適合東方人,而不適合西方人,或不適合某個民族或種族的人,因為人性是有其共通點的。假如有一種修行的方法,適合各類的人種,也不分男女老少,那這種方法,就是值得我們去採行。
(2)凡合乎四聖諦原理的修行方法,即為有法次法向的修行法──釋迦牟尼佛證道以後,第一個去找的是當年跟他共同修行約五比丘,然後他第一次說法就是說四聖諦。五比丘聽他講完四聖諦以後,就開悟見法。可見四聖諦是佛法的根本原理,我們甚至可以從後來的經典,發現它們對四聖諦各有不同的開展。可能有的比較強調「苦」,有的比較強調「集」,有的比較強調「滅」,有的比較強調「道」。不同的經典裏面有不同的發揮,在大乘經典裏面看到很多直觀涅槃的方法,或者是當下證悟的方法,這可能都是後來在強調「滅」跟「道」,有比較偏重性的發揮。這種發揮對於後來學者的影響究竟是好是壞,今天是值得我們商榷的。
如果我們從四聖諦的道次第來講的話,應該是先如實的去認識痛苦的現象是什麼,然後再去找出造成眾生煩惱的原因是什麼,接下來應該採取怎麼樣的修行方法,去摒除困難,解決煩惱,最後就可以體證涅槃。總而言之,只要有一種方法,整個過程中它合乎四聖諦的法門,那麼這種方法就是符合佛陀原來的教導,這是第二點我所要講的。等一下我再來談四念處法門的修行方法,引證它跟四聖諦的關係。
(3)從原始經典可找到具體的證據,證明此法門為佛陀在世教人的修行法門,以及因此可證道。佛陀時代的修行者修這個法門可以證道,今天在我們這個時代,修持這個法門,也一定可以證道。
我們用經文來稍微介紹一下,在《雜阿含經》639經跟640經,都提到相同的事情,就是佛陀的兩大弟子舍利弗跟目犍連涅槃槃之後,其他的人都非常的遺憾、傷心,所以他們就來找佛陀,跟佛陀談起這件事情。在639經中記載舍利弗跟目犍連涅槃不久,世尊在每個月的十五日面對大眾布薩的時候,世尊觀察大眾,他說:「我觀大眾,見已虛空,以舍利弗、大目犍連槃涅故。」可見他非常器重這兩大弟子,他說:「我聲聞惟此二人。」我最得意的門生就這兩個,「善能說法、教戒、辯說滿足。有兩種財,錢財及法財,錢財者從世間求,法財者從舍利弗、大日犍連求。如來已離施財及法財,汝等莫以舍利弗及日腱連涅槃故愁憂苦惱。譬如大樹莖枝葉華果茂盛,大枝先折。」他說當一棵大樹要倒下來的時候,最初是枝幹先傾斜倒下去的。「亦如寶山大岩先崩」就像很大的山要倒下去的時候,是裏面最大的岩石先崩潰下來的。「如是如來大眾之中,舍利弗、目腱連兩大聲聞先般涅槃,是故比丘汝等勿生愁憂苦惱。」世尊就安慰他的弟子說,你們不要因為這件事而生起了愁憂苦惱。為什麼?「何有生法、起法、作法、為法、敗壞之法而不磨滅?」他說凡是生起的法,沒有不敗壞、不磨滅的道理,欲令不壞,無有是處。你要讓它不變壞是不可能的。你要讓一個人不死,也是不可能的。「我先已說一切可愛之物,皆歸離散。」我們世間一切可愛;珍貴的事情,終有離散的一天。「我今不久亦當過去」我釋迦牟尼佛在不久的將來,也要逝世,也要涅槃。「是故汝等當知」因此諸位弟子你們要知道「當知自洲以自依,法洲以法依,不異洲不異依。」這段經文,大家可能比較陌生。其實演變到後來就講「自依止,法依止,莫異依止。」
我想這樣講大家就很清楚。什麼叫做「自依止,法依止,莫異依止。」呢?他說「謂內身身觀念住,精勤方便正念、正智,調伏世間貪憂。如是外身;內外身;受;心;法觀念住。」這邊佛陀就提到說不管兩大弟子已涅槃或我將涅槃,你們要自依止、法依止,莫異依止,就是你們要修四念處。「精勤方便正念、正智,調伏世間貪憂,是名自洲以自依,法洲以法依,不異洲不異依。佛說此經典矣,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在639經與640經裏面,也同樣提到什麼叫自依止、法依止、莫異依止,佛陀教你修行四念處就是這個。在《中阿含經》98經裏面,對於四念處的修法有詳細的描述,比如說比丘在行、住、坐、臥怎麼修,很微細的地方都有提到,大家有興趣可以翻出大正藏看一下,而在《雜阿含經》639經跟640經只是提到說,我逝世以後,你們要修的方法就是依靠四念處修。
(4)四念處為隨時隨地可修持的法門──我們知道「法」具備一種普遍性,不因時間、空間而受到影響。生命是整體的,因此我們對佛法的修學和體驗也應該是整體的,而不能有間斷或是兩者之間有差距。不能夠說只有在某個時間跟空間裏面,我才能夠修行,在另外的時間跟空間裏面我沒有辦法去修行,這樣的話「法」就有中斷。生命是整體性的,對佛法的體驗也應該是整體性的。
換言之,如果有一種方法,不管在任何時間、任何空間,你都可以修行的話,那麼你是跟法吻合的。如此一來,我們可以檢證目前所看到的各種修行法門,自己可以去檢證哪一種法門是在任何時間或空間都可以修持的。
四念處的內容
接下來第二個項目,我就來介紹四處的內容及其修行特色。
什麼叫四念處?在大乘佛教裏面,也提到什麼叫四念處,就是「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據我所知,在我們中國佛教裏面很少人自稱是修持四念處法門的。例如說觀身不淨,只是簡單的強調這一點。事實上我們從原始經典的四念處修行法門來講,單單從身體的部份,便講得非常詳細。比如從最簡單的行、住、坐、臥當中,對於肢體的運動,你必需了了分明,非常清楚。然後對我們身體的各種現象,如地、水、火、風的變化,你必須很清楚。如我現在身體的哪個地方是熱熱的,然後我的胸口是悶悶的,或者我的呼吸比較急促,我的脈博跳動比較快等等。對於我們身體現象的觀察,必須很清楚,這就是身念處。
第二個我們講受念處,受念處就是指當下身體的感受是苦或樂,心理的感受是如意或不如意,或者是中性的,我們要分清楚。接下來第三點我們講心,就是觀察我們當下是起什麼樣的心念,當下的念頭是在回憶過去,或者攀緣未來。起什麼樣的念頭,要觀察注意得很清楚。我想這三點大家都非常熟悉,現在第四點就是法念處,依我個人的解釋就是觀察我們身、受、心現象背後的因果法則是什麼?何因何緣會促成我們當下身、受、心的展現,或者對一切事物因果法則的了解,這裏面包括了四聖諦、七覺支、八正道,或者對我們約五蘊、六根、六識的了解,都包括在法念處。這是四念處四個修行的主題。(待續) ※
(1993.2.《新雨月刊》第6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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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姜查 主答 林武瑞 譯
問:我覺得很愛睏而不能打坐。
答:有很多方法可以克服睡意。若坐在暗處,可以移到亮的地方,或者睜開眼睛,起來洗洗臉,拍拍臉,或者沖個澡。很想睡時,可改換姿勢,多經行,或者倒退走,怕碰到東西會使人清醒過來。若還無效,可站著不動,清淨內心,做光明想。或者坐在懸崖邊,深井旁,你就不敢睡了。一切若真的無效,只好去睡覺了,但要小心翼翼地躺下,儘量保持清醒直到睡著了。一旦醒過來,就要立刻起身,不可再看時鐘,或轉頭翻身。保持清醒是從一醒來就要開始的。
假使每天都想睡,嘗試少吃一點。自己試驗看看,要是再吃五湯匙就會飽了,就此打住,然後喝些水直到覺得剛剛好為止。去坐下,觀察自己的昏沉和飢餓。一定要學習調整飲食,當一直修行下去,你會自然地感覺到更有精力,也不必吃那麼多,不過這必須自己去調整。
問:為什麼要禮佛?
答:禮佛很重要,這個外在的形式是修行的一部分。姿勢要正確,前額完全著地,手肘靠近膝蓋,兩膝打開約八英吋。要慢慢地拜觀察身體,這是對治我慢的良方,因此要常禮佛。拜三拜時,內心憶念佛、法、僧三種德行,也就是內心純淨、光明、安詳。我們藉外在形式訓練自己,使身心和諧。不要看別人怎麼拜,這是錯誤的,若年輕的沙彌或年老的比丘漫不經心,也不用你來評斷。人是很難調教的,有的學得快,有的根器鈍,評判別人只會增加我慢,相反的,要觀察自己。常禮拜可去除我慢。已經與法融為一體的人是超越外相的,不論他們做什麼──走路、吃飯、大小便,都是在禮拜,因為他們已經超越自私我相了。
問:您的新弟子們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答:意見。關於修行上,佛陀的教法,以及自己本身,他們都有一大堆的想法和意見。他們有些來自社會高階層,有些是富商、大學畢業生、教授、以及政府官員,每個人腦子裡都裝滿了一大堆自己的想法,人聰明了,別人的話根本聽不進去。這好比一個杯子,若裡面裝滿污濁腐臭的水是派不上用場的,除非你先把舊有的東西倒掉。你一定要先清除自己的成見才能見到真理,修行是超越智愚的。你若自認為:「我天資聰敏,我家財萬貫,我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佛法我全都懂了」,那你已自絕於無我真理的門外了。你所見到的無非是自我、我、我所,可是佛法是去除自我、空、涅槃。
問:貪欲和瞋恚等煩惱純是虛幻的,或是實在的?
答:兩者皆是,我們把煩惱稱作貪欲或瞋恚或無明,這些都是外在的名相。正如我們說一個碗是大的、小的、好看的,隨你怎麼稱呼它,這都不是事物的本來面目。我們從概念中產生貪欲;假使想要一個大的碗,就把眼前這個碗叫做小的。貪欲使我們分別,而真理純粹是事物的原貌。我們用這種方式來看:你是一個人嗎?你會說是。這是事物的表象,其實你只不過由各種元素,或者一堆變化不居約五蘊所構成的。假使內心是解脫的,就是沒有分別計較,沒有大或小,也沒有你和我。一切皆空,我們稱它為無我。的確,到後來,無所得,地無我。
問:請您對業力稍加解釋?
答:業是一種造作,一種執著。我們一有執著,身、口、意都在造業。我們養成種種的習性使將來受到苦報,這是我們的執取,以及過去染污行為的結果。所有的執著導致造業。假使你以前是個小偷,現在出家了。你曾偷竊別人的財物,使他人以及你的父母憂愁苦惱,現在雖然出家了,但只要一想起以前如何造成他人內心的焦慮痛苦,你現在也會覺得憂悔而承受這個苦果。記住,不只是身體的行為,言語和心念也在造作來日果報的因緣。假使你以前做了些善事,現在回想起來,仍然會喜悅,這種喜悅的心情就是過去所造的業的結果。一切事物的形成都是有因有緣的,若去觀察它,會發現因緣即是源遠流長,也是片刻相續,前後影響的。但無須在過去、現在以及未來上費心思,只是單純地觀照自己的身心,即可知道自已的業。只看著自己的心,自己的修行,你會清楚地見到法的真相。切記,別人造業是他自己的事,不須你來執著,也不要管他人的事。我若吃了毒藥,受苦的是我自已,你不必來陪我一起受苦。要擷取你老師的優點,這樣你會越趨詳和,你的心也會越來越像你老師的心,將來檢證,自己就會明白。即使現在體會不到,只要開始做,這個道理也會越來越清楚,你可以自知自證的。這才叫做修持佛法。
我們小的時候,父母教導我們並且也會對我們生氣,他們是真正在幫助我們,經過很久以後,你才瞭解到這一點。父母和師長指責我們,我們心裡不高興,但後來也瞭解到他們為什麼這麼做;修行也是如此,經過很長的一段時間,你才會領悟到它的好處。那些太聰明的人,才學了一陣子就動身離去;他們永遠學不到東西。你必須放棄自己的聰明才智,若自認為高人一等,來日唯有自嚐苦果,這是多麼悲哀啊!記得,不要心生懊惱,只是單純地觀照。
問:有時候,我似乎覺得自從出家後,煩惱和痛苦反而增多了。
答: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些人以前的生活是優厚的物質享受和外在的自由。相較之下,現在過著清苦嚴刻的日子。在修行時,我往往要求你們一坐或著一等就是好幾個鐘頭,而且這裡的食物和氣候也有別於你們家鄉的。但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歷過這一番,因為現在的艱苦將導致來日煩惱的止息。這是你們應該學習的。當生氣或自憐時,就是瞭解自己內心的大好機會,佛陀也曾說,煩惱就是我們的良師。所有的弟子就像我的孩子,我內心唯有慈悲和以他們的利益為念,若使你們受苦,也是為了你們好。我知道你們當中有的人受過良好的教育,博學多聞。那些沒念過多少書,世俗知識不豐富的,可以很容易地來修行。但好比你們西方人有很大的房子待清理,等你把房子打掃乾淨了,將會有很大的活動空間,你可以使用廚房,圖書室等。你要有耐心,耐心和長遠心是我們修行所必備的。我小時候出家,不像你們現在碰到這麼多的困難,我懂得本國語言,吃土產的食物。即使如此,也曾失望挫折,想要還俗,甚至自殺。這些煩惱和痛苦都來自錯誤的見解,你一旦見到真理,就會從知見中解脫,這時萬事萬物都顯得和諧寧靜。
問:我的內的心已因禪坐而變得很安詳,接下來該怎麼用功?
答:很好。使心寧靜和專注,然後用來觀照身心。當心不寧靜的時候也要看著它,這時你才能體會到真正的寧靜。為什麼呢?這樣才能瞭解無常,即使寧靜也要以無常看待之,不能執著,否則一旦失去它又要苦了。什麼都要放下,即使寧靜的心。
問:您是否說過,您害怕太用功的弟子。
答:沒錯。太用功的,我會怕。他們過於努力而缺乏智慧,逼自己受沒必要的苦。有些人下定決心要開悟,咬緊牙關,隨時在拼命。他們太操之過急了。人的本性都是相同的,他們不知道事物的本來面目,所有的形色、身、心都是無常的,只要觀察它們,不要執著就好了。
有些人自以為懂,到處批評,注意別人,品頭論足。這沒關係,隨他們怎麼說。評斷分別是很危險的,這好比一條路有急轉彎,我們若認為別人比我差,或比我好,或跟我不相上下,那我們會衝出彎道。批評比較,唯有受苦的份兒。
問:我已靜坐多年,不論處在什麼境界,內心幾乎都能保持明覺和安詳。現在想要嘗試從頭練習高層次的禪定或者進入完全融入的狀態。
答:很好,這是有益的心靈訓練。你若有智慧就不會執著在禪定上面。這好比想要坐久一點,它當然是一種好的練習,不過真正的修行與姿勢無關,它是直接觀照內心。這才是智慧。你一旦檢視並瞭解自己的心,就有智慧知道不論禪定或者書本都是有限的。假如你修行並且體驗到不執著的道理,這時可以回到書本上面,它們將好比甜美的點心,有助於你去幫助別人。或者你也可以回來練習全神融入。你將有智慧知道一切皆不可執著。
問:關於我們今天所討論的,您可否將某些要點再提示一遍?
答:你必須檢視自己,只是單純地觀照自己的身心,知道自己的本來面目。在吃飯、睡覺、或者坐著的時候,知道自己的缺點。要用智慧,修行不是要完成什麼,只是清醒地知道事物的原貌。整個禪修的要點是直接觀照內心,你將清楚地看到苦的生起因緣以及滅苦之道。但必須要有耐心,要有極大的耐心和長遠心,久而久之,自然有所成就。佛陀在世時,教導他的弟子至少要追隨老師五年以上。你一定要瞭解施捨、忍耐和奉獻的價值。
修行不可操之過急,也不要執著外相。看別人的過失是壞的修行法,只要順其自然地觀照。出家戒和道場規矩很重要,它們創造了一個純樸、和諧的修行環境,因此,要善加遵循。記得,比丘戒的精髓是注意動機,觀照起心動念。要用智慧,不要分別批評。你會對森林中的一棵小樹生氣,怪它沒有長得像其他的樹又高又直嗎?這是愚蠢的,不要評判別人,人各有特色,無須背負著想要改變所有的人的包伏。
因此,耐心修學,奉持戒律,生活簡樸,保持自然,觀照內心。這是我們的修行方法,它將引導你證入無我,達到寂靜安詳的境界。(譯自 Jack Kornfield:Living Buddist Masters. pp. 36~48;本文部分問答曾刊載於《新雨月刊》第54期。)
(1993.2.《新雨月刊》第6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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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慈田 訪問 廖彩勤 整理
護法法師(Ven. Dharmgupta)簡介:法師1965年生於尼泊爾加德滿都,十三歲出家,十七歲閱畢南傳巴利文大藏經,十八歲進入泰國佛教大學,接受正規的佛法教育。畢業後深入叢林實修禪坐,並遊行四方,親身歷練。法師天資聰慧,諳巴利文、梵文、泰文、英文、中文等多國語言,熟悉南傳佛教禪修法門。1991年來台灣,畢業於成功大學歷史語言研究所,現在台南‧歸仁原始佛教學院任教(06-230-1406)。
△法師早年就出家,怎麼樣結上佛緣?
□我九歲的時候就上佛學院,每星期日去一次,因為佛學院有很多佛陀傳、短篇故事,我很喜歡聽故事,去讀的目的是去聽故事。我十三歲的時候,本來要出家三個月,因為剛好結夏三個月,我出家是為了閱讀三藏,而三藏裡面我最有興趣的是律藏,經典也有讀,但好像不是我的經驗,早晚讀同一本經典,但意思都不一樣,所以我覺得這經典不是自己的經驗,是別人的,跟我沒有關係,因為它會改變,而律藏不一樣,它可以檢驗到,而經典太深了,意思越看越不一樣,那時候想到佛陀覺悟以後為何不說法,因為覺悟出來的東西,一般人不會懂得的,六年的覺悟,如四聖諦、八正道、三十七道品,這麼多法連起來,只有「正見」。佛陀的覺悟不是知識上的意思,所以我們讀的人,不能用知識來讀,所有的經典用知識來讀是不對的。我讀大藏經有一種樂的感覺,越讀越樂。三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我的父母不同意我出家,要我回去,到最後一天結夏完了,師父問我要不要繼續出家,我跟師父說:「可以讀書的話,我就繼續出家,但是我不要每天念經。」師父說這樣可以,但要我向大眾說法。我說好。因此,我就繼續出家。
△十三歲就開始說法嗎?
□是。因為在家人沒有看過故事,我可以講,《法句經》的故事,是一句一句的,講起來較容易,而每個人都喜歡聽故事。
參學經歷
△法師受教育的情形如何?
□我在尼泊爾讀到高中,畢業後,我申請獎學金到泰國求學,泰國政府允準八個名額入學,報名有一百多個人,但考過只有兩個人。泰國的僧團願意給八年的獎學金,由於外國來的最少要讀八年,因為讀泰國話就要兩年多,但我還沒到一年,泰國話就會了,因為像《法句經》故事,我都讀過,泰國字都可以看,可以念。但是意思不知道,以前所讀的《大藏經》、《法句經》都一樣,直接翻譯自巴利文,因此,自然就會了,而在泰國讀巴利文,速度非常快,因他們的文句比在尼泊爾所讀的較短,因此讀得較快,讀五年就畢業了。
△在泰國學習與尼泊爾的學習有何不同呢?
□相差很多,泰國比較發達,方法較新,尼泊爾較落後。
△對修行來講有什麼差別呢?
□讀書那時候還沒有在修行。對現在來說,沒有差別。
△怎麼想來台灣學習呢?
□因為在泰國大學讀書,沒有付錢,所以要到國外實習一年,才有畢業證書。他們給了一些錢,我要看看遠東方面的新加坡、越南、寮國、澳門、台灣、韓國、香港,我到蒙古、香港、韓國、台灣四個國家看看,所以我來了台灣。
△到台灣就直接到開元寺嗎?
□不是。先到佛光山,然後再到開元寺。
△法師來台灣在弘法方面,感覺上與尼泊爾、泰國有什麼不同呢?
□這裡的人較容易接受,而泰國、尼泊爾有很多迷信。
△台灣人接受佛法的情況,比尼泊爾好嗎?
□比尼泊爾好,但不一定比泰國好。因為台灣是工業國家,觀念較開放,沒有那麼多迷信的東西,雖還有傳統的,不會很嚴重。泰國現在也開放了。
△在尼泊爾的佛教情況如何?我是指大乘與原始佛教。
□尼泊爾的佛教,本來是大乘的佛教觀念,他們來寺院是有很多原因的,有政治、社會、家庭、有些是興趣的關係。而原始佛教越來越進步,速度非常快,比較適應的關係。
△現在大部份是大乘的佛教,還是原始佛教呢?
□很難說,印度教、密教、大乘、原始佛教都有,不像在台灣,大乘比較發達。
學佛的轉變
△在學佛的整個過程,有哪些情況較大的轉變?
□把所有的事,慢慢的去做,而所有的問題,都是沒有問題。
△多久才有這樣的感覺呢?
□五年前。
△這個轉變是慢慢的嗎?
□慢慢的轉變。
△學佛的過程還有沒有其他的轉變?
□還沒有學打坐之前,十八歲讀三藏以後,對所有的問題都不怕,甚至任何問題都可以問,如不相信地獄或天的人,我可以證明,又如神通,可飛來飛去,這種事在經典有記載,若不相信的人,我可以證明,要是心淨的,沒有污染的人,是可以做到的。我很有興趣佛法裡面的東西,但變成有一點驕傲,自認像君王一樣,沒有意思,我本來以為看經典的人,可以住持佛法,不是打坐的人,因為剛好我研究這條路,沒有看人藏經的人不會打坐,我到大學讀書的時候,還是有這樣的想法。大學畢業後開始學靜坐,之後,發覺學問都是虛幻的,越來越假,以前對經典的名字部知道,現在越來越忘記,現在體悟的不同,甚至跟在靜坐上所體會的佛法意思相反,這是因為靜坐之後深入法裡面,而另一面是讀書所研究的,像外面的東西講了再講,也是別人的,不是真正自己的經驗,如向外面借來用,還是要還給他人。我現在演講的時候,同一題目,講兩次,而意思都不同,相差很多,當在講的時候,沒有完全的警覺性,感覺就不一樣,相同的演講題,今天講得非常好,明天講得就不一樣,照理說應該會一樣,而且會越來越好,可是現在不一定是很好。現在演講前需要打坐五分鐘,所談較屬自己的東西,如要去翻書就來不及了,也太累了,因書太多。因此,從練習打坐後,處事態度就改變了,有些人有問題的時候,譬如兩人吵架,這個人反對那個人,都是自己對,從來不說自己的錯誤,而我現在不是這樣。有時本人也有錯誤,如我不能接受的話,這是我的問題,所以有人看到我的錯誤,這是非常好的,有時候很多人反對你,是要你進步,這個反對應該高興,不用不快樂,反對的人自有他的原因。沒有打坐的人面對批評會非常痛苦,練習靜坐的,不會有痛苦,因忍耐時不費力,很自然的接受。學打坐,所有外來的印象,喜歡的、不喜歡的,都很難亂我們的心靈、思想,它可以進來,但是不會粘著,而且還是分開的,好像杯子與水,容易分離,如粘在一起就不容易分開,例如水與牛奶,那就很困難了。我對靜坐覺得非常偉大,因會較快明白自己的錯誤,對事情也看得較清楚,處理上也較溫和,這是打坐的發現。
巴梵文的學習
△法師巴利文讀多久?
□還沒有出家就學巴利文,那時候才十一歲。
△關於語文方面想請問法師,有學者認為先學梵文,再學巴利文,這先後的學習有關係嗎?
□先後學習有關係,但是不應該先學梵文,因梵文詞句分三種,較深,而巴文只有兩種,如梵文一個人的動詞、二個人的、三個人的動詞都不同,非常複雜。
△法師學梵文是在什麼時候呢?
□尼泊爾人都要學的,從小學到高中、大學都要學,這是政府規定的事。政府用的字都用梵文。尼泊爾文比較接近梵文。
△法師以後有沒有打算翻譯經典呢?
□有。如《彌蘭陀王問經》,把巴利文翻譯中文。中文已有《那先比丘經》,但不太完整。
△法師在學習的過程當中,除了從經典裡學到,是否還有跟師父或其他長老學習呢?
□大部份靠自己學習,因為他們老了,也太忙了。
四念處禪修次第
△這裡有一個修行的觀念請問法師,大乘強調要觀心,像四念處裡的心念處,特別強調觀心,而沒有從身念處、受念處下手,這樣會有什麼問題呢?
□觀照心念處的話,速度太快了,應該是從身念處觀照,它知道外在的及生活是什麼,或是身體部份的改變與需要,都較容易知道,這應該要懂得,如果沒有這樣做,則那心念處的變化,速度太快了,心細身粗,身體的苦樂感覺,或心理的苦、樂、不苦不樂,這個還是粗的,但掌握心靈較不易,有些問題馬上就來,馬上又去了,剎那、剎那的,如果是一步一步的,就不會困難,較易觀照。在四念處的身、受、心、法上,都可以去用,但應該是一步一步的,慢慢來。
△除了身體、感受比較好觀察以外,是否有其他不太好直接觀心念處的理由呢?
□觀心念處像心被抓住,被控制,因為心是我的感覺,如果沒有觀身、受念處的話,那麼心不斷的會變成你的老闆、主人,這個問題,有時候會心念起馬上念起來,會變成神精病,不能控制自己。你當主人是可以的,但是心控制你就糟糕。心念會太強,它想的都對。
△觀身念處較不會執著嗎?
□對。它的意思是要他出離執著,觀身念處看看,剛開始觀身體是一個,是不是?啊!身體不是一個東西。哇!好幾種東西在身體呀!第一次觀身念處時,就要放開,放開就是請不要去執著。我們以為是一個本體,啊!不是一個,啊!有兩個,那執著越來越脆弱,三個、四個,一大堆呢?沒有執著了,如你喜歡一個人,比較會執著,二個人、三個人,一大堆喜歡的人,你的執著就越來越少,越清楚。所以身念處,從分開開始。如腳、手、眼分開了,就沒有什麼了,也不會喜歡。假如他喜歡耳朵的話,這個切了給他,他會嚇了一跳。又如吐口水,非常討厭的事,剛剛吐出來的就感覺討厭,因為它離開嘴巴就好像不乾淨,但是那還是乾淨的。這個身念處非常的有印象,它會讓人產生不執著。身體上的本不應該執著,它一切會改變,分開了沒有人會喜歡。
我們對身體上的執著是這樣的。認為身體是一個不分開的,這身念處可以破除執著。如懂得身念處的話,你就可當醫生。當身體衰弱的時候,給醫生看過後,未必有效,為什麼呢?因每人的身體情況不同,醫生給的藥方,不一定正確對治,可能有負作用,這因為沒有身念處的觀念。
△法師身體有沒有生病過呢?有用觀照來對治嗎?
□從來沒有生病給醫生看過。當在要有生病的徵兆前,自己會知道身體的改變,而做適當的調整。例如需加衣物或打坐調息。
△在尼泊爾有沒有禪修的活動呢?
□有整天的,不能回去睡覺,也有一個月、二個月的。
△法師參加過禪修嗎?
□有參加過。那是在泰國參加十五天的。規定不可以看書。
△禪修時做什麼事呢?
□什麼都可以做,而吃、住的不用去做,他們會做。但怎樣做都不可說話,除了有問題,可以用寫的。觀身體改變怎樣,你的心情況改變怎樣。哦!一天覺得過得好長呀!因不能說話,非常難過。雖看到人,卻不能說話,很難過。一天不講話,像過一個月那麼久,連睡覺都睡不著。
△為什麼整天不講話就會睡不著呢?
□不講話的話,沒有用能量,白天就不會睡覺,晚上才會睡覺,三天以後,睡覺三個小時就夠,身體不會累,自然的就起來,若故意睡睡不下,眼睛就開著。因為身體休息夠了,不會想睡覺。
不淨觀的修習
△有些修禪定的方法,如修不淨觀,怎麼修?
□不淨觀的修法,像看貓、狗死了,或人死。
△死掉幾天才去燒呢?
□死後四個小時就要燃燒了。因尼泊爾的風俗,人死不會放很久,主要目屍體會發臭。
△用什麼燒呢?
□用木頭一堆一堆,死人放在上面燒,若是窮人家,先把身體的中段部份燒掉,然後上身和腳的部份再一起燒,我看過三、四次燒屍體。第一次看起來很難過,尤其從身體的中間肚子膨脹到爆炸,內臟腸子,非常臭,不過燒肉倒是非常香。
△法師看過以後有什麼感想呢?
□覺得這世界沒有意思一樣。我自問:我來的目的是準備去的,好像活著是為了等死一樣。
△那時候心理是否會覺得較消極呢?
□那時候比較安靜,不會有恐懼的樣子。有什麼財產,不會考慮到或執著它,反而會放下執著,也不會吵架,在世間上每個人是來表演的,只是這樣子的來去、生滅。不淨觀如果只看照片是不會有印象的,要觀看真正的屍體,對破我執非常有幫助,而你的印象會直接改變,在泰國我經常去看屍體,各種情況的死相很多,可用來觀照破我執。
正見與我見
△法師對正見的解釋是什麼?
□正見是什麼意思?所謂的「見」我們都一直擦掉,都把它丟掉了,剩下來的叫正見。
△去掉邪見嗎?
□正見從來沒有反對邪見,因為正見是一個,邪見太多了,怎麼反對?邪見有一大堆,一千萬個,但正見是一個,例如健康有一個,生病有一千萬個,然而健康不能反對生病呀,因它是存在的。我正見的意思,沒有反對抗議邪見、偏見,因為它太多了,抗議做不了,正見的「見」意思是我們的學問、印象、態度、哲學、邏輯都是見,看到了這些,都要擦掉它,才是正見。
△有什麼方法較容易破除我見呢?
□破除我見一定要觀察無常、五蘊、感覺苦、樂、不苦不樂,也有人用不淨觀及觀三十二種身分,如實觀照身體的構造,身念處做好,我見就愈來愈少,乃至澈底破除。
任運的修行目標
△法師是否有一個修行的目標呢?譬如達到阿羅漢或佛陀這樣的目標?
□現在沒有目標。
△為什麼沒有目標呢?
□因為如果我有目標的話,就不會達到,所以沒有求,不過我有方法,繼續這樣就夠了。我不管有沒有阿羅漢果,當下做,就夠了,當下怎樣的來警覺,提高警覺心,能一直存在警覺心就夠了。以前有想成阿羅漢這個目的,但三年多以來,已經沒有這個目的。
△法師對未來有什麼弘法計劃呢?
□都沒有。
△隨緣嗎?
□隨它吧!(1993.1.1.訪問於南投‧清境農場旅途中,定稿未經護法法師過目。)
(1993.2.《新雨月刊》第6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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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r. B. P. Kirthisinghe 魏 善 韜
編按:本文譯自 Dr. Buddhadasa P. Kirthisinghe:“A Letter to the Editor”,原載《佛教之聲》(Voice of Buddhism)June,1983 Vol.20,No.l,p.p.92-93。本文作者是一位經常撰稿於《佛教之聲》的作家。這是一封陳述有關大乘佛教傷害上座部佛教事實的信件。大乘佛教一直濫用「小乘」來稱呼上座部佛教,這個傲慢無禮的用詞,經常有意無意地出現在大乘教徒的口中或文字中,這除了流露他們的傲慢習性之外,也傷害佛陀的根本教法。
「所有的宗教都在某些方面有值得尊敬的地方。藉著實踐而提昇自己的宗教,並且同時為其他宗教徒服務。」這句話是佛陀的一項訓示。西元前三世紀,偉大的佛教君主阿育王命人將這句法語銘刻於碑石上,現今這塊敕令碑石仍屹立於印度大陸上。
如果世間所有宗教都應該以此態度來對待的話,為什麼一個宗教(這裡特指佛教)中的一個宗派系統,不能用同樣的精神來對待呢?為什麼一個至少同時或者是比其他「較大」的佛教宗派更為古老的上座部佛教,應該被視為劣質的、低下的呢?為什麼遵循阿含經典的上座部佛教仍然被冠以貶損性的名稱「小乘」(Hinayana)?並且在歐美甚至在西藏的佛教雜誌中,被一些學者及許多佛教人士指為自私自利、心胸狹窄的呢?上座部佛教系統將不被允許在佛教中佔有一席之地嗎?它應該繼續被自認為「較大(Maha)」的佛教人士視為賤民(Candala)嗎?但願他們能夠更體諒寬容,因為上座部佛法系統的修持,正是依照佛陀在世時所教導的方式。根據英國印度學及印度佛教的權威學者Warder博士所說,上座部系統乃是保存原始的佛教義理的部派之一。
Warder 博士在其近作“Indian Buddhism”(第二版)陳述:「在保存佛陀教義哲理的部派中,上座部、多聞部及經量部似乎是最接近佛陀在世時所親自教導的義理。」後兩者佛教部派現在已經絕跡了。我們可以說此三部派在義理大體上是一致的,可視為正統的佛教傳承。其他的種種,則可視為哲學和宗教演變歷史的一部分,其本身自有其引人入勝之處,但是與佛陀親傳的義理在某些方面有著或多或少的扭曲或偏離。
我再補充一點,大乘宗師自行將世尊的教理加油添酯撰寫新的佛經,其大部分皆宣稱其義理高過上座部佛法。他們的宣稱難道不是非常膚淺的嗎?既是如此,我們傲慢自大的大乘教友,為什麼要試圖輕視由上座部系統所保存的原始的佛陀教理?
西藏佛教人士似乎是更主要的冒犯者:他們自稱自己為最高的,其他的大乘教友是中等的,而所謂的小乘教徒則是最低的。這種粗劣而冷酷的字眼竟然加諸於依止佛陀真實教法的同教教友身上!西藏佛教系統中吸收了非原始佛教、外來的修持──密咒與密法──借自印度婆羅門教,借自西元第五至七世紀岌多王朝時期的印達斯(lndus)文明。西藏佛教也把西藏原始的宗教「笨教」加入其佛教的行持中;但是上座部佛教徒並沒有輕視他們將這些與佛教中心理趣不太相干的儀式、行持引入佛教系統中。那麼,為什麼這些西藏佛教人士,要把這種粗劣且低賤的詞彙,冠在依止於最接近佛陀在世教法的上座部佛教徒身上呢?這必定在某個地方有某種錯誤。
但願所有的人遵守正確的行為,避免使用攻訐冒犯性的語言,並且尊重及實踐一乘的精神。但願我們以任何自己喜好的方法行持真理,而不要努力貶損上座部或任何早期的佛教部派,因為我們都是佛陀的追隨者。
(1993.2.《新雨月刊》第6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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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士群 主持 陳彩玉 主整
學員:請問什麼叫做「觀」?
許士群:觀就是察覺,不要思考,去察覺。為什麼我們不嘗試去體會看看?學佛的目的如果想成佛的話,你就跟他一樣;從背他的書到跟他所講的做做看,然後跟他一樣。所以我們講義裡面有講,有人問他學佛是不是相信佛陀,他說不是;我學佛是因為我能夠跟他一樣。學佛可以成佛!連自己身體五分鐘、三分鐘的變化都察覺不到,我不相信你有多大的察覺能力,如果有,只是你的一些技術;你唸化學懂一些方程式,你對方程式的變化很熟悉而已,你學電腦你打電玩,你設計程式很厲害而已,對煩惱的解脫你一點都不懂,連幼稚園小班的學生都不如啊!
每個眾生幾乎都是這樣子,因為他從來沒有在斷煩惱這方面下過一點點的真工夫,光是想就頭大了,何況去觀?其實你在觀的時候就沒有煩惱了。所以,二六時中活在當下的人,他都是在觀察,不如善惡的觀察就是「正念」。你如果能夠保持24小時都在不帶貪瞋的觀察裡面,你就是一個涅槃的境界。就是這樣,或許你不信,但是沒有人可以告訴你比這個更高的境界,你相信嗎?如果
你在觀察時就是這樣看,不主宰它,我不主宰它,也不想不主宰它的時候,那就是如實面對。
我們簡單地講一個如實面對的例子。隔壁昨晚有人失竊了,現金丟了一百萬,「那有夠衰!」,如果是我們自己,不說是丟一百萬,一萬塊錢,今天就坐立難安,好可惜 、好心疼,早知道就拿去吃喝掉!如果你出門前,一百萬就擺在明顯的地方,門沒關安心出門了,管他有沒有被拿走都好,你就是中性的。但你並不是故意要給人家拿的,沒有預設任何情境,被拿走就被拿走了,沒什麼,沒有預設立場的。不是要不要給或故意給的,是「不是要給他不是不給的」,被拿走了你都無所謂,那件事情你就解脫了。
就你本身五蘊的變化來講,它變化就變化了,如果你經常這樣坐也許坐半個小時,訓練有素也許兩個小時不斷,但是等一下起來,腳麻手痺,你說它都不好,事實上它就是這樣子。從這裡觀察,你會更深刻了解到宇宙之間的真理是什麼?真理有它的因緣性,因緣性因為條件無常性,所以它沒有你能夠主宰的東西,所以才「無我」。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我」不是你我他的我,在佛法上的「我」指的是「常」。茶杯裡的水100度,不管加多少冰塊,永遠都是100度,這叫「常」。事實上,當你加冰塊,它已經不是100度,那就是無常。「我」另外一個解釋是單一可以有的,這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是組合的,沒有一個單一可以存在的,「無常」與「無我」其實是一件事情的兩面,兩種說法;你加一個新的因緣,它就改變了,它不是單一的。若是單一,就是再怎麼加也都是這樣子,我不隨外面的因緣改變,我就是這樣永遠存在,這叫做一個「本體」。這個理論如果存在的話,靈魂輪迴就存在,但是並沒有這樣的東西,因為外在的因緣加入後,它重新再混合變成一個新的東西出來,這個叫做「無我」。
無常、無我的理論確立後,你自然就會生起:不能主宰!因為每一件事情,每一個觀念、每一個生命的互動過程,加上新的東西進去,它要重新再來混合,再展現新的東西出來,所以找不能主宰它要不要改變。它要改變是它的因緣,而不是我叫它改它就改,我不叫它改,它就不改。我的解釋就是這個樣子,「無我」就是沒有單一存在的,沒有恆常的東西,沒有可以主宰的東西,包括人、時、事、地、物,都不能夠主宰,你要徹底了解這個道理後,才能解脫一些束縛。
學佛有四個東西要離開束縛,第一、身體的緊繃,你不能被這個緊繃束縛到,你一定要從緊繃裡面解脫。要從緊繃裡面解脫束縛,就是說當你累的時候,就改變一下姿勢,走路走酸了,就坐下來休息,躺久了就起來活動活動,千萬不要堅持非躺不可,那只有你變成死人的時候。第二、感受上不能束縛,是當你有苦受,你就要離開苦受,有樂受要離開樂受,因為樂受久了變成苦受,這從體會就曉得,不苦不樂受是一種中性的境界,但也不能被束縛。第三、是思考上,觀念上的不能束縛,不能執著一個觀念,就是心念處的察覺,要離開這個,察覺什麼?察覺你有沒有觀念被束縛,這就是被「我見」,觀念上不能被束縛住。第四、法念處是說你不能被一個因果主宰,一定是這個因果,不是這個因果就不是,不要被這因果觀念把你綁住。你要離開錯誤的因果,沒有辦法証明的事情,不要認為那是對的。有人告訴你有一個上帝存在,你告訴他:把上帝請來,或者是你帶我去看,有沒有上帝,他長得怎樣,他住在哪裡?是男?是女?沒確定以前你保留態度。目前要做的事很多,不值得你浪費時間去想這件事情,因為想不清楚嘛,乾脆就不要掉進裡面去「自我捆綁」。所以我們的方法就是在身受心法裡面不要自我綑綁,解除綑綁的東西。解除就是不要帶著自己的好惡,不要非因計因,不要做假設,不要沒有經過証明、經過體驗,你就認為它存在。
你能夠把這些觀念熟悉,老老實實地應用在你的生活上,你就是一個解脫者,這樣佛法是不是比較具體,比較簡單,比較濃縮。佛法只用在一個地方:人本身的煩惱解除,如此而已。內在貪填癡的解除,內在清淨,外在是人我之間和諧,沒有對立性。在座的十幾位,每一個人學佛程度都不一樣,有的可以棒喝,有的要誇獎,有的可以趕,有的要出去我就要把他拉進來,請他留下;就是說禪師打香板也要看對象。所以,看當時的因緣怎樣去應用,不是說絕對可以或絕對不可以撒謊。如果撒謊可以救一個人,你不妨撒謊,你同不同意?
學員:剛才講身受心法,這是什麼?
許老師:就是自己,本人就是身受心法,所謂四念處;我們的方法就是在這邊繞。我們的事情很少,就是四念處,但是四念處工程很大,夠我們忙一輩子。所以有心學佛修行的人先要記住我的警告,你會很忙,每天如果你用來察覺你的身受心法,保証你很忙,絕不會無聊,你會覺得無聊,就是你沒有在察覺,你在無聊的時候,你要察覺我在無聊什麼?當你在察覺時你就不會無聊,你已經在察了嘛,有工作在做,還無聊?所以,當你有焦慮不安、緊張或怎樣,是你失去「正念」了,沒有在察覺,所以說因為沒有在察覺,所以有那些煩惱,有察覺就沒有煩惱。所以說24小時都活在正念,就是一個沒有煩惱的人,依理可証,一天24小時都在正念的人是一個解脫者,同不同意?
你有一絲絲的煩惱、無聊或不安,一絲絲的寂寞、害怕都表示你還沒有解脫。那個解脫的感覺是清淨、輕安、寧靜的,感覺也是很清楚的,不要以為:「不理它就好了!」那是「無明」,要證明自己現在沒什麼煩惱?你要入世啊!走入人群與人相處,別人給你逆境時,你是不是會引起煩惱?如果有逆境,你不會起煩惱,那才是解脫。你有對立時,有沒有煩惱,才能証明你有沒有解脫,同不同意?就算你在日常生活中跟別人對立有煩惱,你也不要因為那樣而煩惱,而應該進一步去解決,不要對立,而不是對一個煩惱裡面再去煩惱。
我想這樣的佛法才比較適合知識份子來學,我認為這套方法值得介紹給知識份子,我們的東西只是這個而已,就這麼簡單。所以佛陀說:「我所說法如掌中的葉子」,就這麼少嘛,那其他的與解脫無關我不講,我只講這個。這個法,我不認為它百分之百適應每一位,但是我認為它適用我,所以就介紹。如果你跟我一樣,那大概有點效用,如果跟我不同,那就無效,我不能保証每一位來都有效,我儘量講,有沒有效還要互動,內在和外在都互動。(1991.12.9於台南新雨道場‧完)
(1993.2.《新雨月刊》第6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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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修對話/陳素玉
甲:你的讀書會現在如何?
乙:(停一下,未即作答)
甲:(看到丙,想到她正找工作)嗨!你工作現在怎樣了!
丙:還要再面談,不知道為什麼要談這麼多次………。
乙:插一下話,你問讀書會不是想了解?怎麼………。
甲:啊!抱歉………(不安、希望丙的話題趕快結束,重回乙的話題)丙還談了些近況,告一段落甲:真是抱歉,請你再談一下讀書會的事。
乙:剛剛你說「抱歉」是什麼意思?
甲:沒什麼…,…‥你好像太嚴厲了吧?(覺得對方在指責,起反抗心、心跳加速、喉頭硬塞、聲音微抖、頭往下垂)
丙:她只是習慣性用語罷了。
丁:讓她思考一下,較確定些。
大家談了些讀書會及其他,會後……
甲:你剛剛在問我為什麼抱歉時,有沒有嗔心?
乙:沒有(停一下),不是因為你轉移話題,而是想提醒你在道歉背後是種什麼心態?
甲:本來我以為只是習慣上用語,但仔細回想這中間我有出現過自責的念頭,期待你能重回話題有趕快贖過的心埋。你問「為什麼道歉」時以為你在指責,又起了嗔心。
乙:你自責的背後又是什麼?
甲:有種自卑心,覺得自己修行怎麼這麼差?
乙:自卑感也是種自信力不足的表現,其實忘了就是忘了,被提醒時就是回到當下,而自卑、自責都是多餘的情緒。自信是接納自己狀況,隨時調整自己在最佳的狀況。
甲:想不到和你談後又發現了一些問題。
乙:平常你較缺乏自信。在反射問題會顯示出來,提醒你做些反省。
甲:謝謝你。
(1993.2.《新雨月刊》第6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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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理思惟
/陳炳坤
一個禪修的早上,用飯盡量放慢速度,努力觀察身念處,覺得白飯很甜美,不必配菜也很好吃。一口飯或青菜約在咀嚼30下才吞進肚子裏,因此平常覺得平淡無味的飯菜,都能細細品嚐不同的風味。就在最後一口菜吞進去時,觀也緊跟著感受伊食物由口中經食道胃腸的過程,胸口的熱感,呼吸的起伏都很清楚,也很清楚在這時已離開了想蘊,不受想蘊所縛。
試著用眼睛看桌上的菜色,能夠察覺到當某種菜會有什麼味道的念頭時,即被其所縛,此時即再觀出入息,馬上可掙脫,離開想蘊,想即不存在,察覺到想是無常、無自性,它根本不是單獨存在那裏,只是有可依附,可執取的因緣它才出現,而平常卻無法這樣的體察。
(1993.2.《新雨月刊》第6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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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理思惟
停一下
/陳蕙蘭
自從參加四念處的修學後,對於自我身心的種種更敏銳,更能體察到它的無常、變化,而且也有療治身心疾病的效果。由於職業的關係,常因忙碌或上班坐太久,肩膀猶如久負重物,酸疼得很,甚而影響睡眠,日積月累肩膀的僵痛一直未獲舒解,苦不堪言。沒想到多年的毛病,居然只靠平時的觀照、調適,那麼輕易的就能獲得改善,真是一大妙事。
最近擔任嘉義佛青教學團的工作,雖然大夥兒經常在一起研討,但畢竟和講課的性質截然不同,第一堂課下來,表現不佳,慚愧和自責甚深,經一再的檢討和自省,歸結於「我」的執見太深,致使講課時的不自在和思緒的紊亂,甚至腦筋呈現空白狀態。其他學員也有類似的情形,在課堂上特提出來就教於老師。老師建議在遇到這種情況時,不妨停一下再接續。
想不到這麼暫停一下可真妙用無窮!隔天上課時發揮了功效,不但講課時內容有條理有組織,而且能緊扣主題來闡釋,而每當思緒呈空白或停滯時,可以藉著板書或假藉喝口水等來緩和一下緊張的情緒,並且重新思惟及組織欲傳遞的訊息和內容。
淺白的說,停一下也是在「藏拙」;更深一層的說即運用「止」、「觀」方法。有止有觀,不但可遮思惟短路之醜,更進而清楚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就好像行走在馬路上遇紅燈須佇足停、看、聽,然後再前行一樣。停一下,就是這麼簡的道理,生活中垂手可拾之事,舉凡開車、講話、做事……‥多的是可運用得上。
一個禪修的心得,卻有很大的妙用。
(1993.2.《新雨月刊》第6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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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慈田
錢財是世間公認通用的貨幣或物資,有了它,最低限度吃穿、生活有保障;有了更多的錢財則能取得或換得好的身份、地位、權力。原來錢財只是一種生活物資,但是人若起了貪欲追求,則將滋長憂惱;錢財只是世間的一個因緣,作用很有限,有時昏了頭,卻以為金錢萬能。
錢財的獲得是應靠正當的方法,而且不要太過勉強,否則生活的秩序會產生混亂,滋生苦惱。「錢四腳,人兩腳」,表達了追求錢財不但辛苦,也不易保住。經典有明訓,錢財是王家所共有:王、賊、水、火、惡子。既然如此,何不追求更高貴的財寶:法財呢?
法財是四聖諦三十七道品,它能解脫人的貪欲、束縛,它能增強人的慧眼,看透世間的真貴相,看透胃的容量不過幾碗公的大小,安住的空間不過一個榻榻米大小就能滿足最基本的需要。因此,一個遊方僧三衣一缽就可以終身快快樂樂的專師訪道,了無牽掛,而佛陀更是一個偉大的示範者:「亦無多錢財,唯集無憂寶。」為世俗錢財所苦惱者,何不學習積集無憂寶的本事。
(1993.2.《新雨月刊》第6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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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慈田
台灣光復初期,農業在經濟發展扮演了主導的角色,當時農業產值佔整體經濟的95%,而至一九九二年僅達約4%,雖然農業產值在總體經濟中的比重一直遞減,但農業對糧食的供應、自然生態、農家生活,以及農村社會的安定,仍非常重要。過去四十多年,農業和農民是社會和經濟體系的重要基礎,為工業化的社會貢獻和犧牲很多,現仍為這個社會提供各種勞動力,也扮演著吸收經濟蕭條時期的失業人口,減低社會的衝華。
今天台灣農業生產雖在工業化經濟體系所占約角色已微不足道,甚至需要政府的補貼(一九七四年為五億多元,至一九九二年已增至六百億元)才能存活下去,農業卻不能因此停產,因為有政治、社會、人文等的因素。歷年農業補助支出的前五項分別是:糧食平準基金(已達九百億元)、土地賦稅減稅、農民健保、漁船用油補貼與稻田轉作。補助農產品是政府財政上的負擔,但更是工業部門給予農業的反哺。
政策性的農業補助,尚不足以使一百六十萬的農民(其中約十餘萬屬於專業農民)生活提升到一般的水準,以目前政府保證收購價格制度為例,一甲地的稻作所能獲得的利潤只有一萬二千元,根本無法維持一家四口的生活,農民收益偏低是長期以來的問題。
一九九二年年底立委選舉,執政黨在雲、嘉、南、高等農業縣慘敗,在在顯示農民對權益、福利長期被忽視及農業政策不當的反撲,正好給執政黨一個反省。一度因擔心開辦「農民退休年金制」將會增加財政負擔,而從一九九○年「研究」至今,已被考慮實施。農民年金制度是保障農民退休後的一種社會安全制度。目前世界上已有十多個國家實施,實施的內容大致是:農民於從事生產期間,每月繳交定額年金保險資用;農民在滿足一定條件時,即可申請退休,退休後,每月領依公式算出之退休年金,以保障退休後的生活。這是一種保障社會弱勢團體,安定社會的制度。
台潛農民即將多一項年金制度的保障,但也將面臨加入GATT後,農產品受到重大衝擊的問題,目前政府還沒有妥善的因應措施,看來未來的農民還有一段坎坷的路。
(1993.2.《新雨月刊》第6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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